次日清晨,空舟早早地起了床,见别辞房门敞开,屋内无人。
想起昨夜商讨的,这一路路途遥远,需要购置车马代步之事,对别辞多了几分好感。
再看看另一侧鼾声如雷,大门紧闭的甄道长房间........
空舟走下楼去,出了厅门,今日天气甚好,秋风送爽,丹桂飘香。
他心情不错,伸了伸懒腰,找了块僻静闲适之处,盘膝而下,闭目双手合十于胸,耳畔是细细的风声,鼻息是泥土的芬芳。
此刻的空舟宁静极了,天地也安静极了,他与俗世仇怨失去了联系,又与世间万物相连接在了一起,他能感受到不远处山川的起伏、河流的跌宕。
世界于他而言是那样的美好,他不觉露出笑意。
“你这是在想念谁吗?小和尚。”少女蹲在空舟面前问道,看来昨日的脾气已经消了。
空舟忽地睁开眼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眼前的少女。他这短短的一生,若是说想念,还真是屈指可数,父母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概念,谈不上想念,悟尘等一众师兄弟与他这才初次分离,还没开始想念呢,对了,师父,唉......不觉一阵愁绪涌上心头,往日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空舟的脑海,只是这些记忆的片段总会夹杂着一声声甜美的叫唤“小和尚小和尚”,又闪回般涌现出那盏寒风中的灯笼。
善哉善哉,罪过罪过。空舟下意识的避开了少女的眼神,低下了头。
那少女俏皮的压低身子,对上空舟的视线,缓缓地说道:“小和尚,你还记得我吗?我叫南妄。”
南妄,空舟第一次听得少女的名字,南妄,这是什么意思呢?空舟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说道:“小僧法号空舟,还记得你的。”
少女忽然落下一滴泪来,落在空舟合十的指尖,渗入双手之间。
“我已经好些年没有见到我的母亲了。”少女抓着自己的寸骨坠说道,这般情结南妄向来是无人诉说的,说给父亲只会让父亲更加苦恼自责,往日里还要装作不甚想念的模样;说给鹤伯也不大合适,而后再无旁人。南妄此时宣泄而出后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泪水止不住的往外窜,全落在空舟的指尖。
空舟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心间同这眼前的少女一般的难过一般的酸楚,这股酸楚伴随着风儿的叹息,落叶的彷徨,马厩里群马的悲鸣,此刻他感觉到的万物与几分钟前已大不一样。他能做的也只是松开合十的双手,捧在面前接住少女滴下的泪来,让这份哀伤的思念不再传递给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