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摇头道:“徒儿想明白了,但愧对了师父的栽培。”
老者未作应答,他只是微微点头,道:“得到失去,一念思量。情爱如此,道亦是如此。你已经拿起,此刻只需放下。道,已经在你心中。”
道士低下头,衣袖上仍残留着她的味道,这是雨水冲刷不去的,因为这味道已经流入了他的心里。
“徒儿不愿放下。”道士跪了下去,双膝掷地有声,溅起泥沙染浊碧草红花。
老者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他并没有因为这个道士的执拗而气恼。他扶起泥沙中的道士,为他拍去裤腿上的泥渍。
“你已经放下。”老者柔和的眼神吐露出无尽深意,他望着眼前的白发道人,亦如望着年轻的自己。
老者为道士闭上双眼,让他感悟着万物。
雨水滴露浸入大地、泥土间隙破出嫩青、树梢的枯叶与枝干分离回归大地、迁徙的鸟儿重回故里,他甚至听到了那三人奔走的喘息。
“你看到了什么?”老者问道。
道士不语,这些东西虽然真实,但并非他所想要看见的。他的心中划过一丝哀伤,很细微的情绪,却足以在碧波上荡起涟漪,一道道散去。
“你看到了什么?”老者又问道。
道士答道:“我看见了清风明月、山川湖海、鸟兽虫鱼......。”
老者淡笑道:“如何?”
“无一是她,却又无一不是她。”道士也随之笑了。
......
李沉舟步履不停,一路闷不做声。
甄圆跑得气喘吁吁,要跟上这少年人的步子,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此刻他已经筋疲力竭,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李沉舟,你等等,你听我说。”甄圆道。
李沉舟停下步子,但他也没有打算留给甄圆诸多时间。
“如果我......说这一切的......一切,我......早已知晓,你......信是不信?”甄圆喘着气,说的略显含糊。
李沉舟听了个大概,只觉得好笑,他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甄圆一屁股坐到地上,招呼李沉舟也坐下,可李沉舟却没有这个意思,他转身准备继续前行。
“何所思的死,我早就知晓!”甄圆缓缓道出。
不提李沉舟瞠目结舌,就连歪倒在一旁的郑疏雨也是惊坐而起,他大吼道:“你说什么?”
“疏雨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我烧了你的茅草屋。实不相瞒,我是故意的。”
郑疏雨皱起眉头问道:“死胖子......为什么?”
甄圆答道:“为了让你与我同行。”
郑疏雨更加不明白了,他问道:“你胡说八道,你就是偷吃我的肉,我现在没心思跟你诡辩。”
甄圆苦笑着继续说道:“疏雨,我问你,如果我没有点燃你的屋子,我只是与你打了个招呼,向着你招招手,你是否也会与我一同离开那里。”
郑疏雨未作思索答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我过的挺好,要不是你把我的屋子点了,兴许我现在还在那里生活着,活得好好的。”
甄圆一摆手,道:“你别骗自己了,你早就想离开那里了,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你郑疏雨,就算没有我断了你的后路,你也会来到那个蜘蛛洞见着我们。”
当年之事郑疏雨已经记不大清了,他虽然嘴上无数次表明自己对中原人的厌恶,但心里却还是有着一份渴望的,他渴望朋友与陪伴。他说道:“你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意义大着呢,我不止知道你会同我们一道前往九华山,我还知道李沉舟会逃走,我甚至知道玮玮会死。就如同我早就嘱咐别辞,何姑娘死期将至。”
这番话就如同将一桶滚烫的热水,自上而下淋在李沉舟的身上。他疯狂地奔向甄圆,将他按倒在地,他说道:“你说你早就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甄圆半边脸贴在泥土之上,眼神无比落寞,他说道:“我窥见的天机,这便是天道。”
李沉舟抓捏着甄圆的衣衫,他的身子不住地颤抖。
“所以你带我去鬼门关,跟本不是为了让我见玮玮最后一面。”李沉舟低声说道。
甄圆转头望着身上的少年人,道:“我是为了促成你与他的相遇。”
“谁?”李沉舟盯着甄圆问道。
“鬼见愁。”
甄圆说出这三个字后,李沉舟最后的理智也丧失了。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道士,原来早就将他的一切玩弄于指掌,原来一切的一切他都知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若是知道我就不会带着她离开峡口镇,我会送完屈达诗的信就回去陪着她,与她坐在桥头等着剃头周有空回来看看我们。”少年人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甄圆喃喃道:“你还不明白吗?天道无常,你无法逆转亦无法改变。正如别辞,他极力回避何所思的情意,可是结果呢?只是让这情根愈发深种,甚至到为他奋不顾生。”
郑疏雨听出了一点门路,他说道:“金乌说过,他早晚会取回遗失的神果,也就是说如果何姑娘不去汤谷她也会死对不对!不对不对,她的病疾最初是染了风寒呀。”
甄圆打断他的话语,道:“疏雨你忘了,何姑娘这哪是简单的风寒,那是毕方的血液所致,是她为寻别辞去得九华沾染上的。这其间因果,不是你我三言两语说的明白的。”
郑疏雨哑口无言,他或许也接受了这个胖子的说辞,但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