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无比深沉,而又宁静,万籁俱寂,正是一个读书与休息的绝佳时辰。
郑升宅院,他的卧房内,他正埋头苦读兵法。希冀能够再丰富一下自己的见闻,完善内心的权谋。
读了半晌,浑身清凉,衣衫单薄,而晚风习习,就是像用轻柔的袖子不断地在抚摸着皮肤般。
郑升清楚地感觉到体表传来的阵阵凉意。
他有些困了,倦意涌上来,就要熄灯,合上书本,上床休息。
就在这时,屋外,却是响起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有敲门,郑升便主动起身,走动几步。
过去房间门口,把房门打开,见到外头,火急火燎地往这里赶的仆人。
他一见,宅院内的仆从全部由他挑选,自己无比熟稔。
自然他知道这人的底细,是一个自己雇佣来看家护院的,此时他应当在院子内巡逻。
郑升不免心中疑惑,道:“他不该在巡逻吗?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看神色,似乎出了事?”
郑升就要走过去,迎面与他相对。
但忽然,那一脸焦作的仆从,就在要靠近郑升的刹那,如遭雷击,直接就是嘴巴大张,像是要发出“哇”的一声叫喊。
但声音还没喊出,就是干干的出来一缕气息。
便迅速地倒伏下去,直接毙命。
一切就近在眼前,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幕,让郑升目瞪口呆。
他不由得内心就是一个猛跳,提到了嗓子眼,他心中立刻思考对策,并揣度目前的情况。
一息之间,他内心就有了定论。
“是有敌对势力派遣刺客来击杀我!”郑升心中一声呐喊,就给此事早早盖棺定论。
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刚以为是刺客来刺杀,但转眼间,仆从倒地的尸体后方,就显现出来一个人影。
身影瘦削,并不强壮,胳膊腿露在外头,衣物都是短袖,因而可以清楚看见皮肉。
胳膊,还是小腿,都是那种精瘦的,像是仅仅一层皮,包裹在骨头上的。
但是沟壑分明,青筋纵横,一眼扫过去,就是心中会得到充满力量感的印象。
郑升大概有了判断:“一个短小精悍的刺客。”
但又让他大失所望,与他猜测大相径庭的,对面从阴暗处,走动出来,显出真容。
将头给抬起,露出脸庞。
把脸,饱经风霜,像是日晒雨淋,栉风沐雨,给急流冲刷过,给砂纸磨过,但却是这边磨一下,那边磨一下,留下一堆印痕。
粗糙,而不光亮。
就像是那种农民,世世代代在田地里耕种,给烈日,寒风,锻打出来的结实身子。
郑升一望见对面的面容,有些熟悉,内心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见过。
但仔细想,却一时半会记不起来。
琢磨了片刻,他就又从回忆里抽出神来,再将目光锁定在对面身上。不断地聚精会神地仔细观看。
又打量了许久,见到对面那一脸浓密蓬松胡须,像是鸡窝般。
郑升脑海内,将他的模样,给去掉胡须,然后一个比对,得到了对方相貌。
居然,是一个人!
自己救过的一个人!
“张角。”
他嘴边悄声念道,嘴唇蠕动,微微张合,声音很细,对面并不能听见。
郑升有些心惊,他是不想见这个人的。
他遇见过张角两次,搭救过他两次。
第一次,他并不了解他的名姓,第二次,解救过后,才知道他的姓名。
但知道后,他也就是淡然一笑,便迅速忘去,不会留意,放在心里。
根本在于,他并不在意张角的存在。
在他的世界观里,张角就是一个路人,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
但目前,这个人却找到了自己。
看他面色,似乎有事。
郑升厌恶帮助一些乞丐,一种类似乞丐的人。
就像是白眼狼,无底洞,喂不饱,还会干反咬你一口的恩将仇报的那种贱人。
郑升心里道:“我都救过你两次了,你还要来找我麻烦,也确实是个自私自利的贪婪人。况且,杀死我的仆从,就当着我的面。若是我内心胆怯,给你吓死,吓出病了。那可就真是你忘恩负义了。”
郑升目前内心感受并不好,他对于张角的态度也是有些反感。
他努力装作和善的样子,不流露出鄙夷与厌恶,依旧彬彬有礼地问询道:“来者可是张角,那个太平道的天人,那个黄巾军的天公将军?”
张角点头。
郑升确认后,就又依旧维持着体面,没有发作,问道:“张角,我与你并无什么牵挂,你要是来找我办事,我想还是尽早离去的好。”
郑升克制着怒火,就是这样已经不满了,含蓄地驱逐他。
但张角就同刘邦一样,是个死乞白赖的人。
他就是厚颜地道:“我只是找故人相会,并无什么事情相求。就在这里待片刻功夫,随后就离去。”
他不要脸地赖皮,就是非要在这里强留。
郑升拗不过他。
准确地讲,是打不过他。
他可不敢同一个能够轻易就掰断人脖子的中年人打斗,至少,他可以确定,自己在他手里。
过不了两招,就得殒命。
因此,郑升识时务地,避其锋芒,不与他明着争斗。
就暂且表面答应下来,用作缓兵之计。
而私下里,郑升却早已将自己遇到险情的情报给用密语传递下去。
暗中召集人手,来跟张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