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上,绿草如茵,夏风燥热,吹得草木蔫枯。碧空中央,日头西斜,光线却愈发刺目,照得人头昏脑涨。
下方,战场上,由团团军队包围,形成的水泄不通的局势,正在逐渐化解。
犹如烈日下头,曝晒的冰块,迅速消融,眨眼间,就化成一滩白水。
远处,安全区域,浓厚草丛中,郑升正凝视着张飞方向。两片战场,由包围圈划分开来的右侧区域。
那片两面军队,像是盘旋的一条蛇,以这种阵仗,圈出来的一块战场区域,内部,中央处,无比难以看清。
外围的士兵密集,繁多,就像是厚厚的一堵墙,密不透风,一点目光都刺不进去。
郑升就是想用眼睛钻进去,给挖开墙壁的一角,都无法做到。
他只感觉这里面,形势模糊,消息封闭,无法琢磨,因而内心一片焦虑。
他闭气凝神,努力使得自己安定下来。
身侧,贾诩却是浑身阴暗,像是一块冰般,给人阴森森的,正用阴鸷的眼光也在打量。他也无法窥探见军阵内部情况,只好凭借那外围军队的一点点细微变化,阵容改动,来判断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时,郑升是一筹莫展,内心忧虑,在探查无果后,于是就侧头,百无聊赖,看向贾诩。
却见贾诩眉头微微拧,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已经与他聊熟,就直截了当地问了起来。
郑升道:“兄台,不知道你发现了什么端倪,见你神情严肃,无比拘谨,应当是察觉了什么。”
贾诩从观望中回过神来,见给郑升识破。
也丝毫不加以掩饰,就干脆地答复:“只是发现了那来者的身份。”
“哦?”
郑升嘴巴豁开成一个圈,就是目光好奇,期待似地看向贾诩,似乎在寻求他的解释。
贾诩就给他说道起来。
他叙述道:“这次,黄巾军派遣来的十虎将领,并不止一名,这我也是刚刚才看出来眉目。”
郑升一听,便有些错愕,他先是一愣,反复揣度,明白了这话的意义后,更是内心揪紧,对关羽与张飞的处境忧虑起来。
但他的顾虑还是多余的,即便目前的关羽张飞还很年轻,只是青葱气盛,但依旧不是一般的战将便能撼动的。
只是,郑升此刻无法看见军阵内部情形,而自己吓自己罢了。
他接着又询问起来贾诩,关于来来者二人的身份。
贾诩就娓娓道来,将黄巾军那前来追击,救护雷公将军的两名十虎将领,他们的身份诉说了一遍。
讲述清晰,话语详尽。郑升听罢,只是内心略做思考,便掌握得完全,明白得一清二楚。
贾诩如是道:“那二人应该是黄巾军内部,黄巾十虎中,排名比较靠后的,末位的两员战将。身高体长,凤眼红面的名叫杨凤,冷酷无情,杀伐果断。因而在战场是纵横无敌。在黄巾军内部升迁极快,几年内,就达到了别人穷极一生,也不能做到的黄巾十虎,将领位置。可以说,是绝对的杀戮兵器。”
贾诩继续缓慢,张弛有度地解释:“而另一位,第二员将领,则唤作白雀。自然,这白雀不是他的真实姓名。”
“其实,这也不是个例,改名换姓是很普遍的事情。莫说他,就是黄巾军内部,众多大将,也都是改名或者赐名。”
“原因很简单。不过都是因为出身低微,门室寒苦。全都是贱民百姓,几乎都是无名无姓的人,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位居高层了,自然就得改头换面。于是,便有了许多,诸如白雀,雷公此类的名姓。全都只是因为贱民,不配拥有姓名的缘故。”
说完这个,贾诩又补充道。
“另外,这白雀,应该比杨凤更为凶险,也更加难缠。听闻他坐骑,是霸王项羽的坐骑乌骓马的后代,给他杀人越货,从某位豪门家族中抢夺而来。他为人阴险歹毒,不择手段,品行低劣。在黄巾军中,也不受人待见。”
“也正因此,有一部分原因,他被称呼为白雀,而不是像杨凤一样,给尊称为神鸟凤凰之类的良禽的缘故,就是他的品行太差。”
“雀,如同害虫,乃是民间四害之一。”
“这民间四害,就是指的麻雀,蚊子,苍蝇,以及老鼠。麻雀,都是偷食米粒,稻谷的,遭到百姓唾弃。”
“从白雀得名白雀这个称谓来看,他的确遭人厌恨,是个所有人都痛恨的低贱胚子。”
说完这些话,贾诩才长出口气,缓了缓神,一口气说完,几乎不做停顿,叫他也感觉到一丝疲累,不得不平息喘气。
这番详细,而又包含囊括许多叫人眼界打开,增长见闻的信息的话语,让郑升内心是感慨良多,颇为唏嘘。
他感叹几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可怜的是,许多百姓连个名字都没有,真的就是百姓。”
内心倾诉完这些,也没有怨天尤人,该活着还是活着,该行动还是行动。毕竟,要想做出救世的改变,必须要有一番作为。
郑升于是便又迅疾抬头,两眼聚焦成一线,视线收缩,像是两根针,无孔不入,插了进去。从那人墙的缝隙间,钻了进去。
便开始了一番细致,像是凿壁偷光一样地窥视。
正当他忧心忡忡,顾虑万分的时候,目光焦灼,越发模糊,眼睛开始发干。给日头晒得有些昏暗。
人群,那远处,围城一般,水泄不通的军士墙,却却忽然爆发出来一片唏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