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蛹蛹向前的尸孽大军似乎不曾料到,被重重锁困于这方小城之内的一簇活人,竟还有这等胆量豪气,于是脚下不乏不由得为之猛然一滞,全然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一声如哭如嚎的凄厉怪叫忽然自尸孽阵中传出,之间一个体型高大,身裹鸦青长袍的尸孽忽然站上一头百足尸蚴,随着高高拱起的尸蚴身躯升上半空之中!
但见这只尸孽不禁双目溢出烁烁妖光,浑身更有一圈绛紫光晕忽隐忽现,头顶之上更幽光冲天,便如戴了一顶布满尖齿的帽冠一般,看似便是此次攻城的尸孽头领!
妖声落去,忽有数十面鸦青大旗齐齐立起,遍布尸孽战阵四面八方,梁木似的百足尸蚴忽而加快步伐,向着披雪崖所在山丘快速逼来!
与此同时,飞蚴开始盘旋而上,直至天际极高之处,忽然隐入一片阴云之中,却是并未远离,反倒蓄力埋藏,只待一声令下,立时蓄力全发,猛扑而下!
澄曦见此,忽然走到霜柏面前,说道:“此处乃是大王之国,尚请大王一力布置城头防务,唯提醒大王两点,此等尸孽来自阴间暗昧之地,惧光怕火,可多用火攻。另外,此等孽物皮坚甲硬,我已请霜桦公子自王城府库之中将当年天羽监铸旧兵全数带来,请大王下令属下兵将全数更换!”
霜柏拱手谢过,立时依言传令。随即又将霜桦霜凝连同亲信降临分派一番,令其自外而内,各自据守,但有闯入之敌,立即合力绞杀!
这时,澄曦忽将沐阳长刀抽出在手,高声下令道:“锥风怒骑听了!与我全部下到外圈城墙,不得放入一只尸孽尸蚴进来!”
说完,澄曦率先跃上踏雁锥风骜,一路下行,冲向外围城墙!
尕二与伯牙仲黧自然不甘落后,与渡无殇一同带起锥风怒骑一同风驰而下,阿莎与铄凛却是不声不响,从后尾随而去!
披雪崖固然级级高企,地势险峻,可惜只可固守核心,毫无外围纵深,就连护城河也无一条,城外便是一方平坦开阔的高台,来犯之敌正可铺摆兵力,摆开阵势,乃至团团围困,慢慢消耗,直至彻底锁死。
若要解困,唯有两途。
一则兵力不逊敌军,乘一勇之气自城内猛扑而下,将围城之地击垮打败。
只可惜此时城中霜霖二族健儿不过区区数千,城外尸孽却有数万之巨,漫说击垮,便是打通一条道路也是妄想,此时若是主动出击,几乎便如羊入虎口,更毋论方圆百里之内,几无人烟,曲风道口又被尸孽把住,即便侥幸逃出,不过也是死路一条罢了!
第二种解困策略却又依赖外援,若有一支雄健大军自后夹击,围城尸孽便会腹背受敌,阵脚大乱,困局自然解除。
可此时哪还有来援大军,无论皎月蓬泽,若要北上驰援,必要经行澄阳,可危戮此时早已陈兵沐阳河畔,已然不必指望了。
解万愁固然勇烈义气,但穷荒王都正被百番侵袭,想要分兵来援,却也是难了。
炽谷刚刚遭受尸蚴迫害,国中大王更受鸦袍尸孽戕害,此时生死不明,想来难以来援。
莽原自是近邻,可惜与霜林素有嫌隙,此时莽雄失国禅位,牯革素有明哲保身之习,便是蜂孽大战时便作了缩头乌龟,此间尸孽气势汹汹,想来牯革必会装聋作哑,绝不露头!
至于迢瀚,迢远倒是说话算数的,只可惜他毕竟只是王储,此时还做不了主……
百足尸蚴已然从山脚攀上,正向外围城墙迫来,即便坡度陡直,几无落脚之处,百足尸蚴却似毫无阻碍,腹足顶端各自探出一根根尖细弯钩足爪,或是伸入细小岩缝,或是勾住凸起顽石,甚而口中喷洒出粘稠无比的黑色汁液!
汁液遇风,迅速膨胀开来,最终凝结为凹凸不平却又孔洞遍布的一面硬皮,与石面牢牢结合一处,原本光滑的石面随之变为一片坦途,百足尸蚴脚爪插入孔洞,向上攀爬几乎如履平地一般!
百足尸蚴身体一旦全然贴上石面,立时停步不前,反将身子用力努动,身躯继续伸展,后背随之参差拱起,待到重新静止下来,已然变得如波浪起伏一般,加之后背皮肉粗糙不平,凹凸丛生,竟而陡然多出许多尸孽可以立足攀缘的支点!
便有另一条尸蚴从它身上快速游动向前,直至全然越过之时,便以第一条尸蚴头颅作为支点,继续沿着石面向上攀爬,再到身躯直立之时,接着便有第三条尸蚴接上……
如此倒换对接,堪堪只用三条尸孽,便已对接为三四十丈长的一架攻城肉梯,堪堪够上城头之时,立时便有尸孽陆续攀上,踩着厚实粗糙的尸蚴后背,呈一线纵队,迅速靠上外围城头!
这等前所未见的活梯攻城之法,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城头所有人,连同已然亲自站上外围城墙的霜柏在内,已然全都看得呆了,竟而忘记了抵抗!
直到一条碧翠长索破空而出,将一串踏着百足尸蚴攻来的尸孽全然穿透,再而一抖一落,惊声四起,霜柏方才忽然回过神来!
霜柏立时高声下令,鹿笛鹰哨随即连连响起,随即便有带着猎猎火苗的白蜡梭镖自城头飞出,居高临下,笔直射向涌来尸孽!
尸孽身在半空,正自小心翼翼向上攀登,极难躲避飞来梭镖,尸孽虽然无痛无觉,不知畏惧,却也难以承受梭镖冲击之力,身子稍一歪斜,便会失去平衡,自肉梯上跌落下去!
一时间,中镖跌落的尸孽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