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澄曦忽又开口:“可为何尸孽身上还能生出许多鳞甲棘刺,还有哪些分明便是人族赤金方能铸成的长爪兵器又作何解?难道这也是涌墨旗法力相助的结果?”
“非也!”东牧斩钉截铁道:“并非天羽,也非妖族冥尊,此等数物拼凑、急促融合,便与昔日蜂孽异曲同工,正是孽魔的孽生疯长大法方可奏效!”
“孽魔?”澄曦一震,“还有冥尊,天羽,岂不果真便是三力交揉,共同与我人族作对?”
东牧再不言语,却是重重点了点头。
“岂有此理!我人族到底犯下何等十恶不赦的罪过?竟值得他们一同前来欺负!”澄曦忽然怒了!
许是澄曦声音太过高亢,众人闻声,立即一起转头看来。
霜柏更是放脱自家子侄,大步走了过来。
东牧见澄曦怒容满面,于是先来打个圆场,一指霜柏,说道:“这位便是当今霜林国主,豪爽耿直,最是可靠!”
“哈哈,霜柏自是个粗莽之人,可当不得元耆如此夸赞!”虽处绝境,霜柏竟似浑不在意,先与东牧说笑两句,随即转头看向澄曦,说道:“若是猜得不错,这位便是昔日人帝之子,那位澄曦公子吧?”
“正是澄曦,且先见过大王!”
澄曦说完,便要拱手,可还不等将手臂举起,霜柏却已抢先伸出手来,将澄曦双手压下,自己反而兜头一揖,口中说道:“霜柏不敢当此一拜,公子大智大勇,助我克复王城,疏通雪岭道口,再而千里迢迢来解霜林之难,此等大恩大德,霜柏与霜林一国上下臣民无不感激至深,也定当铭记肺腑,永志难忘!”
如此煽情之语,澄曦还是第一次听到,一时有些发蒙,待到这位霜林大王仍旧躬身不起之时,澄曦赶忙也躬身下去,说道:“分内之事,大王何必如此郑重,澄曦万不敢当!”
霜柏见澄曦这般客气,却是更加不便先行起身,于是仍旧口中念叨一些感激之辞,两人如此纠扯,十分滑稽,直将一旁众人看得笑出声来!
“你们且都起来!”一个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众人立时转头看去,却见那位自称帝裔的澄玺此时正挺胸负手,一脸凛然,“此时尸孽围城,虽是便会攻入城来,你们不知商议布防固守,反而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惺惺虚礼,好不令人失望!”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愕然!
尤以渡无殇与霜凝霜桦最是不解,只因自曲风道中被救起带来,一路之上,这位帝裔与那个渡有衡一直便如缩头乌龟一般藏身阵中核心,但有尸孽靠近,不思搏杀,反而唆使共骑战士远远避开,此时却又出这等慷慨之言,简直虚伪到了极点!
霜柏却是不知原委经过,但闻此话大有道理,赶忙抬起头来,对着澄曦再拱一拱手之后,便转向澄玺说道:“还未曾请教这位壮士是何来头?”
“壮士?哈哈哈哈……”澄玺忽然哈哈大笑,笑毕,又道:“天下壮士虽多,帝裔却只唯一,便如本公子是也!”
“甚么?你也是帝裔公子?”霜柏惊呼道。
“甚么叫也是,本人才是如假包换的人帝澄昭之子,而方才与你寒暄那人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徒罢了!”澄玺忽然反咬一口,“如若不信,且看本公子手中这柄宝剑,正是人帝生前所佩辟邪荡孽剑,想来大王能够认得!”
对着澄玺手中宝剑细细打量片刻之后,霜柏却是不得不点了点头,随即抬头看向澄玺一眼,再而回头望一望澄曦,最后向着东牧元耆看去,目色之中,满是大惑不解!
“穷顽贼,原是瞧你可怜,把你从冰穹救起带来,一路当个缩头乌龟也便罢了,此时却要贼喊捉贼,真不要脸!”尕二听见这话,心头腾地火气,立时跳出来,指着澄玺鼻子大骂!
谁知那澄玺脸皮厚极,竟是浑不在意,反而笑笑说道:“你只管骂,本公子何等身份,不与你计较便是!”
此言一出,尕二骂声更响,伯牙却是不然,反而自腰间抽出那柄开山巨斧,向着澄玺笔直走去,若非霜桦与霜凝死死拦下,说不定便要血溅五步!
澄玺此来,不过带着五百骑,误入曲风道,再而辗转百里冰穹,早已被尸孽屠戮一空,便是被救起的十余人,也在方才进城一战中消耗殆尽,此时加上渡有衡在内,不过五人罢了。
许是对自己处境想得明白,一番装腔作势未果,又见尕二伯牙切齿仇恨,澄玺索性讪讪一笑,转到人群后面去了,口中却是仍旧做作不改,“蛮人莽夫,谁又与你一般见识……”
霜柏眼见这副场面,不由得更加迷惑起来,于是将霜桦霜凝尽皆唤到近前,好一番小声查问之后,霜柏方才点一点头,似乎已然明白起来。
便在此时,鹰哨骨笛忽又响起,自外层城头向下传来。
霜柏一惊,立时与众人冲出大殿,向下看去!
披雪崖已处极北边缘,深冬之时,永夜无昼,天空再不见日头升起,四野清冷,毫无一丝暖意。
雪花落下,就地铺陈,层层叠叠,相积相压,以至处处素装,满目洁白,便如眼前这方两面临渊的霜林旧都——披雪崖!
披雪崖虽有崖名,实则居于一处极高台地之上,由此下望,一目了然,视野极为开阔,因此站在最高处的澄曦看得格外清楚。
因了西北两面皆是万丈深渊,悬崖陡立,壁立如削,几乎深不见底,因此暂不管它,单说这东面与南面,此时早已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