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长镝声响,那些已然四散而去的乌蓬大船乍闻此音,只得停止逃窜,硬着头皮驶了回来,随即以澄玺座船为首,也排成一个雁阵,弓弩上弦,长刀入手,带钩绳索准备,向着危殆船队重新逼来!
但因葭蒲竹柳阻隔,阵法很快失效,两支船队遂成各自为战的乱斗之势!一时间,绿墙水阵之中杀声四起,箭簇破空,船舷相撞,金兵隔空相交之声不绝于耳,更有一些勇悍兵士早早跳上对方座船,短兵相接起来!
初时那番阵势,迢远看着有异,因此一直在远处远远观瞧,想要看出个究竟,但此时这番打斗已然真刀真枪、血肉横飞起来,但见澄玺带来的乌蓬大船大为吃亏,迢远再也顾不得心头诸多疑窦尚未解开,便要下令自家座船也冲杀过去,与澄玺船队一道绞杀危殆船只!
谁知,素来最爱战阵厮杀的迢固这次却是难得冷静一次,不但及时将迢远按下,更令船上兵士将船驶得再远一些,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迢远见此大急,却又不好硬顶这位本家三爷,只是气得在船头来回踱步,便如一条鏊子上的鲜鱼!
迢固冷眼旁观一阵之后,见迢远略略平静一些,便走到迢远身前,揽起孙儿肩膀,将一个帛巾递了过去。
迢远正没好气,一把抓过,展开,但见上面一行小字清晰可辨:迢瀚无干,切勿插手!
只此八字,也无落款,但字迹娟秀,帛巾又是皎月特产,写字之人已然可想而知了。
迢远看完,立时向迢固问道:“三爷,这帛条乃是何人送来?”
迢固笑而不语,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船下水中指了一指。见迢远仍旧一脸迷茫,迢固索性说道:“刚才有人从水中将一个竹筒抛上传来,里面便是这条帛字了!”
迢远闻言一惊,问道:“三爷可是说这水中有人?”
迢固不语,却是点了点头。
“水中能是何人?”迢远一问出口,便即醒悟过来,又道:“可是皎月?”
迢固忽然将食指竖到嘴边,做出一个噤声手势,迢远立时会意,将嘴巴闭起,同时转头看向远处,只见绿屏水阵之中刀光剑影若隐若现,厮杀惨呼之声不绝于耳,双方竟已动起了真章!
待到目光再转,却见一簇垂柳掩映之后还有一条大船静立不动,似是也在冷眼旁观,看那船头旗帜,分明便是那只蓬泽座船。
“莫非他们也得了一条同样的帛字?”迢远略略想过,已然笃定无疑,随即却又有另一个念头浮出迢远心中,“既是已然答应人家前来求亲,为何又任由双方在此厮杀,这皎月女王又安的什么心思?”
此时,螺狮岛上,皎娉的心思却也乱得如同烂麻一团!
自从人帝澄昭横死班师途中,帝后皎婉与自己三个外甥随后又连遭不测,皎娉便已猜到幕后凶手应是那个昔日饲蝁之奴莫属,因此恨死了危戮!
列国朝野声讨危戮之始,皎娉也曾一道摇旗呐喊,更恨不得亲自领兵冲入八廓城中,将那弑主篡逆嫌疑重重的伪王揪出,砍下脑袋,生啖其肉,更为人帝一家昭雪报仇。
危戮却也不傻,但见八国内外义愤滔滔,几乎难以招架,危戮索性暂罢自称为王念头,改以代主监国自居,一面高声喊冤,矢口否认凶手一说,一面又能将澄阳大军尽数控在自己手中。
彼时虽经蜂孽大战,澄阳兵兽十不存三,但皎月同样受创极重,半数兵兽战死沙场,双方真若两方动起手来,便难逃两败俱伤之局。
加之皎娉天性谨慎,于是强行忍住,只在一旁摇旗呐喊,不发一兵一卒,静观情势变化,以便伺机而动。
待到半年之后,八国内外一片纷纷扬扬的口诛笔伐之声渐渐落下,领兵前来讨逆的解万愁又兵败拒虏关前,澄阳八大氏族更不知被危戮灌了何种mí_yào,唯唯诺诺,几无反抗之意。
皎娉虽然纳闷,却也更加不敢动了,转而向八廓城中派出密探,一窥其中究竟。
直至此时,皎娉方才领教这个饲蝁之奴的厉害!
其实,早在危戮升任右军大将之日起,危戮便动了邪恶心思,于是悄悄将许多饲蝁部族亲戚引入澄阳国内,并暗中建起一座蝁池偷偷豢养毒蝁,并在所率兵马中悄悄培植势力,暗中网罗人才,以便为己所用。只是人帝那时身强体健,声望鼎盛,更有渡不量这等忠勇将士环侍身边,危戮不敢轻举妄动,只以勤勉谦卑示人,以此骗取信任。
蜂孽肆虐之时,人帝因公废私,自任八国兵兽大军统帅,并令中军大将渡不量充作锥风怒骑督领,披坚执锐,为人族大军开辟道路,彼时解氏一族已然戍守穷荒,澄阳大军统筹一事由此落入危戮手中。
大战之中,危戮虽然不敢明里违拗人帝命令,却在暗中将左军与中军轮番充作先锋,反把原属自己麾下的右军兵将押在最后,因此那场惨烈至极的蜂孽大战之故,左中二军几乎拼光死绝,危戮所部右军却能大部保全。
一待人帝受伤,危戮便痛下杀手,令人帝死的不明不白,待到渡不量偶然窥破,危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机编织一套有头有尾的别样说辞,以此蛊惑人心,转移视线,将戕害人帝之罪尽数转嫁到这位锥风怒骑督领身上!
只是危戮棋差一招,虽知渡不量自幼便是澄阳先王为澄昭选定的伴读侍卫,却未曾想到渡不量忠勇之名远播八国,这番栽赃竟而少有人信,反倒为自己引来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