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军事历史>荡孽>一八一、新王

起码解万愁便是这等念头!

但见牯革已被澄玺引到自己案前,蓬木苏虽也生疑,却还是盈盈起身,与牯革略略寒暄几句,算是走个过场。

迢远只因自家三爷才是此次遣来的使节,自己只是被澄玺强行拉来,不过是个凑数之人,于是迢远也便对着牯革拱一拱手,说出几句久仰之类的说辞。

但解万愁却无这等弯弯肠子,兀自坐在席间不动,口中却是说道:“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莽原镇北候,若是如前一样,那便坐下来一起吃酒,若有国事,还请贵国王上莽雄出来说话!”

解万愁这番话一语击中要害,牯革虽是粗鲁,却也能够听出其中意味,这位穷荒大王明摆着不承认自己已是莽原大王,于是牯革那张肥嘟嘟的胖脸疾速色变,一会青,一会红,一会又煞白如雪……

“穷荒僻居西境之外,路途遥远,音信难以通达,许是我家兄长还未得知老兄你已然登位莽原之事。”

眼看牯革便要发作,澄玺立时加了一句进来,说完,澄玺又转向解万愁,一面急使眼色,一面口中说道:“兄长,莽雄已然自愿禅位与眼前这位牯氏族领牯革了,本公子当时便在饮露台中,正是见证之人。此事乃是人家莽原内事,咱们又何苦搅了进去,今日大家都为本公子迎亲而来,切莫伤了和气。”

解万愁但闻此言,忽然抬头看了一眼澄玺,目光之中颇有几分埋怨之色。

牯革眼见有人撑腰,口气立时硬起,只见一双大手伸入胸前好一阵掏摸过后,忽将一枚乌黝黝的令牌举到解万愁面前,大声说道:“忠义豪杰,皆入我盟,此令即出,莫敢不从!哈哈哈,本王手中可是澄玺公子授出的第一面令牌,想来比你老解要早得多!”

解万愁望一眼令牌上的太阳与手臂图案,随即转头直瞪牯革双眼,眼看就要发作起来。

澄玺看见,立时打起了哈哈:“牯兄即出此令,可见已将兄长视为同道中人,既是一家,便当和和气气,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话音刚落,但见厅内附和之声骤然四起,除了迢远一行人外,在座的王侯臣将、豪侠世家之流竟而各自取出一枚亮堂堂的浑圆令牌,口中说出些同体一家、勿伤和气之类的劝解之词来!

但见这番纷扬嘈杂景象,解万愁只得强自按捺心头火气,勉强对着牯革供一拱手,说道:“既是如此,那就入座,一会本王给你敬酒!”

牯革更是心头老不乐意,但见解万愁如此,也便对着虚空供一拱手,连道“好说,好说!”便即转身随着澄玺去了。

见牯革此来,霜桦早早站了起来,脸上更是不着一丝笑意。

不等澄玺开口引荐,霜桦便已说道:“我们已是老相识,去岁初冬还刚在霜林为了兽畜冬牧之地打了一架,因此不劳公子费心,稍顷,霜桦自会与老牯干上三樽!”

闻听这番话毫无半点客气,更是连个大王也不曾叫出,可见二人旧恨难消,澄玺倒也知趣,索性将牯革引走,又向那一群三教九流一一推介过去。

许是畏惧权势之心作祟,抑或这些人中多有逢迎阿谀之辈,只听得谈笑吹捧之声连连响起,牯革更是一扫前面压抑的愤怒,不时开怀大笑几声,直震得屋顶簌簌土落!

牯革似乎有意昭耀已得莽原王位之事,索性将那枚摩日盟令牌故意托在手中,堪堪巡行一周,但有站起之人,也不管那人身份高低、来自何处,便即一通自报家门的热络寒暄。

待到一圈走完,坐回澄玺早早安排好的案席之时,已然好久过去。

牯革这具坐席也在方台一侧,恰于解万愁蓬木苏相对,又与霜桦相邻,却也抬头不见低头见,想要避开也是极难,若要不看却又别扭。

这份难堪早被迢远瞧在眼中,不由得暗自发笑,转头之际,却见此时又多出不少人来,那名同来投宿的黑衣汉子不知何时混了进来,此时正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默然静坐。便是不喜吵闹的南巫元耆也是如此,此时已将随身簦伞有意无意得撑了开来,此时正与阿曦坐在外间一角说话。

眼见人已到齐,澄玺不由轻轻咳嗽一声,只是声音太小,无人理会,那牯革面似粗犷,却是极能察言观色,此时便不由大吼一声:“收声!且听公子训话!”

似乎觉得训话二字有些不妥,澄玺脸上竟然罕见的红了一红,随即却又暗暗笑起,似乎颇有几分得意。

牯革话虽粗鲁,声音却是极大,一声喊过,偌大一个内间立变鸦雀无声。

澄玺见此,便清清嗓子,开口说道:“明日乃是前赴皎月王都求亲之日,承蒙各位赏光前来,与我澄玺好大面子,在此澄玺重重谢过了!”

说完,澄玺起身,兜头一揖对着台下四方拜了一拜,台下见此,立时传来一阵响应之声,其中多是公子不必难过、我等荣幸之类的谦辞。

澄玺见此,索性伸出一臂,虚空向下压压,声音随即消落下去。

澄玺并不坐回案后,反而背负双手,仰头挺肚,从方台下踱步而下,一边迈步,一边说道:“请帖之中已然将此次皎月求亲原有有过交代,想必大家都已知晓,那便是澄阳伪王危戮不仁,害主不说,更自封代王,而今更是要来皎月为他那痴傻之子危殆求亲,先不必说公主皎姝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以傻子求亲几如痴人说梦般可笑,便是这鸠占鹊巢之险恶用心更是当诛十次百次而绝不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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