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光雾,少年还以为自己掉进了盘丝洞。
一条条拇指粗细的“根须”,如一蓬蓬胡乱纠结缠绕的蛛网四处蜿蜒,悬空浮荡、四处攀爬,几乎遍布每一个角落,就连少年身下也不例外。
或许这也不能称作根须,因为摸上去软软的,看似已经脱水干瘪许久,却又扯不开、割不断,倒比牛筋制成的绳索还要坚韧百倍,而且这些根须中间是空的,犹如一根根可以送浆输水的管道,看上去奇怪至极。
但也多亏了这些怪模怪样的东西,簇拥层叠,将地面铺陈得密密麻麻,柔软厚实,这才没把滑下来的少年屁股摔成八瓣。
但少年还是摔了个七荤八素,一时头昏脑胀,天旋地转,五脏六腑几欲呕出。
落地不久,光雾随即消失,少年眼前顿现一片漆黑。
只因坠下之时,心中便存了此处便是怪虫巢穴的念头,少年早已将心提到嗓子眼,长刀紧紧握在手中,须臾不敢松懈,耳朵更是竖起,努力分辨四处动静。
细听片刻,洞中竟无一点异响传来,少年诘怪片刻,忽然想到那只三尾沙狐似乎也是钻入这个洞中,既是如此,这个洞穴必然不是虫洞,否则沙狐怎又会自投罗网?
念及此处,少年顿时放下心来,于是站起身来,转而在黑暗中四处摸索,入手之处多是光滑所在,除了那些奇怪的根须之外,似乎还有一些尖角棱边偶存,倒是像极了那些残破的怪山断面。
遍寻一周过后,少年只觉这个洞穴煞是阔大,只是不曾摸到门窗开口存在,似乎自己已入一处无法脱身出去的绝境之地。
念及至此,加之遍眼漆黑,无处可去,少年索性颓然坐倒。
不知何故,刚才还精神百倍的少年,此时一旦放松下来,饥饿疲惫之感顿时传来,少年顿觉头晕目眩,于是索性将眼睛闭起,蓄养精神,顺便回想一下刚刚发生的诸般离奇。
“许是这个形如螺纹的怪洞太深的缘故,一路旋转滑落,脑袋不晕才怪!更何况还有那些忽明忽暗的光雾……”少年暗忖,“对!肯定就是那些雾气作怪!可世上何曾有过各色光线织成的雾气?幻明幻灭,如影随形!”
此时想来,那些光雾绝然难懂,时而飘飞如风从身旁倏忽来去,时而流淌若水将自己浸润其中,浓稠的犹如一锅糨糊,看似触手可及,待到伸手摸去,却是一片虚无,有时眼看扑面而来,兀自不及躲避,却又如烟破灭,顿成空幻……
宛如冥冥之中有人托来一个大大的梦魇,只是这个噩梦可怕至极又太过离奇,离奇到绝难令少年相信!
光雾里面,那些一闪而逝的影影绰绰与骇人场面不提也罢,已然怪异到了极点,鬼才懒得相信!
那些人族诸国的旗帜和兵士战兽呢?似乎与从老仆那里听来的相差不多,嗯,似乎便是真的!
但那些御风飞行、手射虹光的人影神像又是哪个?这般面容身形几乎与人无异,却又个个额生天目,身负骇人神通,莫非都是些装神弄鬼的把戏?
还有……还有那个簇簇拥拥、蠕蠕欲动的白色卵胞,分门别类,各自存生于一个个大小相同的六角房室之中,更将一根根伸入房室的管道含在口中,便如婴儿吸吮奶汁一样,身体随之快速膨大,及至长成,便将那层透明囊衣霍然撕破,一待房室一端豁然洞开,便纷纷滑落出去,幻化为一个个张牙舞爪的迥异怪物,这些又作何解……
诸事不通,少年想得头脑昏沉,于是索性抛开,转而回味被鬣齿兽咬住臂膀之时突然生出的那股气力。
少年分明能够感知那股气息从自己体内深处传来,竟似硬生生凭空生出,便如大漠上的沙暴一样,不知来由,难辨去处,更说不出个所以然。
少年有些糊涂了,似乎今日怪事连连,竟似约好了日子,接二连三一起涌来,令人一时难以招架!
百思不得其解,少年顿感心烦气闷,于是想要将衣衫敞开一些,但一扯之下,已然破烂不堪的衣衫竟未扯开,少年转念之际,才终于想起束在腰间的那条裘皮锦带。
如此精致的锦带,少年还从未见过,若非昨夜逃得匆忙,少年早已好奇心起,定要拿来查看一番,此时左右无事,少年便将锦带解下,待到送到眼前之时,才见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少年不禁哑然失笑。
正要将锦带束回腰间,但就在此时,又有一束光亮传入进来,将那条锦带赫然呈现眼前。
只见这条锦带并非绸缎织就,反而是一条熟过的獭皮经过细细裁切缝制而成,朝外一面的中央更有一条澄黄锦线贯穿始终,在黑乎乎的裘皮之中格外显眼。
少年的手指似乎触碰到一枚硬物,似有一样东西暗藏锦带之内,于是少年忙不迭得将锦带翻过,从一个茬口处用力撕开,一枚系着红线的温润黄嫩的玉环便从中掉落到地面上,在地上滚了数周之后,才晃晃悠悠的平躺在地面上。
一线光芒映上,润黄的玉环顿时色彩两分,将玉环分为两半,一半尖细,皎洁如镜,犹如一弯早早挂上夜空的新月,一半圆钝,昏黄如灯,宛若一轮天色乍亮时行将隐去的朔月。
少年何曾见过这等奇异宝物,于是急忙将玉环抓起,放在手中,好一阵摩挲摆弄,期间又见玉环移动之时,两色大小变幻不定,一色至大可呈浑圆,一色消失几如隐匿,或大或小,全凭光线映入方向。
少年虽然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