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今年京城的冬天还没下雪。
沈嫣菡不知这是不是一个好兆头。
在她自己的记忆中,她是没见过雪的。
前世生活的地方四季如春,雪对她而言,是个陌生的东西。
不过,她从书上看到过关于雪的描述。
在她盛宠的时候,贵人专门为她制造了一场飘雪。
说是雪,在沈嫣菡眼里,不过就是冰渣。
可这是她地位尊崇的象征。
所以,站在宫里最高的塔楼前,看着从天上飘下来的“雪”,她还是高兴的。
可,也就那么一瞬。
带着温度的冰渣浸入脖子,破坏了所有美好的情绪。
出了村子,沈嫣菡脚步顿了顿,朝某个方向走去。
路上遇到几个热心的村民,拒绝了他们带路的好意,沈嫣菡手里提着灯笼,慢悠悠地在田坎上走着。
黝黑的猫瞳,穿过漆黑的暮色,目不转睛地盯着某处。
看她轻巧的步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这里有多熟悉。
殊不知,沈嫣菡能走得如此顺畅,是因为空气中的味道。
最初她并没有在意,以为是村长得知她要到庄子,怕怠慢了她,特意让人在屋子里熏了香。
可闻久了,熟悉的感觉就上来了。
荷包!
与那个丑不拉几的荷包一样的熏香味道。
抽了抽鼻子,沈嫣菡转了个弯,踏上了邻村的路。
最后,站在了一处宅子前。
所以,这是沈三的宅子?
沈嫣菡脸上的神情意味不明。
那个别院是沈三的,她在那里找到了齐贵妃放信物的盒子。
齐贵妃买的庄子紧邻沈三的庄子。
而那个若有似无的香味,直接把她引到了这里。
“嘎吱。”
厚重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的声音。
出来的是位老妇人,与钟嬷嬷差不多的年纪,就室埠芟嗨啤
相同幅度的福身动作。
同样音量大小的声音。
甚至连眼帘垂下的弧度都一样。
这种刻板到一丝不苟的规矩,只能是从宫里出来的。
果不其然,老妇人一开口,就证实了沈嫣菡的猜测,“公主,殿下已经等着了。”
凤朝只有她一个公主,她也是唯一的殿下,所以这个嬷嬷所说的殿下,只能是……
沈家王朝的余孽!
站在院子里的小花园里,沈嫣菡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那人。
她不认识,可“沈嫣菡”本尊认识。
“囡囡,不认识三哥了?”温润如玉的声音。
月光下,男子修长的身影带着贵公子的温润儒雅,宁静中,那显而易见的贵气让人又不敢接近,仿佛一走近,就是对他的冒犯。
朦胧中,男子眉眼如画,气息如画,举手投足皆是画。
“沈老三。”
“呵呵。”
原本是沈嫣菡故意调侃的话,到了男子耳中,成了最美妙的回忆。
“囡囡还是不承认三哥啊?这让三哥很受伤。”
“你不是死了吗?”沈嫣菡并不知道本尊与沈三是如何相处的,可这并不妨碍她的 发挥。
亲昵也好,疏远也罢,都与她无关。
她也不怕沈三发现她的不同,“沈嫣菡”本就是性子乖戾之人,性格变化是再正常不过的。
“囡囡果然还是不喜欢三哥,”沈逸说着自嘲的话,“三哥运气好,死的是三哥的替身。”
“其他人呢?”不怪她这么想。
皇子、公主身边有护卫和死士是正常的,有替身也是正常的。
当年,她不是也有吗?
可笑的是,她的那个替身,还是养父给她找的。
除了模样、外形与她有七八分相似,其他什么都不会,不过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送死。
可惜啊。
如果不是养父熟悉那个人,或许现在在寒潭下的,就不是她了。
“只有我。”声音有些落寞,却无关那些兄弟姐妹。
“你想要什么?”上次那个荷包,应该是沈三故意给她的。
之所以与她联系,是因为他们是兄妹,都是沈家王朝的人,断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凤朝辉煌。
沈三是前朝唯一活着的皇子,若说他没点野心,那是不可能的。
之所以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联系她,还不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和地位!
如果她愿意帮忙,沈三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看着眼前浑身炸毛的孩子,沈逸好笑地摇头,“囡囡不用如此防备三哥,你该知道,所有皇子中,三哥是最没抱负的那个。”
“是吗?”沈嫣菡显然是不信的。
闲散王爷?
呵,闲散王爷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当着当着,就开始窥视皇位了。
“囡囡,许久没有见面,坐下来喝杯茶吧。”
从宅子里出来,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沈嫣菡神色如常地回到庄子上。
钟嬷嬷急得都准备让村民帮忙找人了,见着沈嫣菡,立即迎了上去。
先是确保沈嫣菡无恙,才责备地说道:“公主,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万一遇到了……”
“嬷嬷,我见着沈三了。”
钟嬷嬷卡壳,随即瞪大了眼睛,却是对知书说道:“你和墨画在外面守着。”
知书不明所以,却还是按照钟嬷嬷的吩咐,与墨画在门外守着。
钟嬷嬷平复了一下情绪,将沈嫣菡带到桌边坐下,才问道:“公主,您说……您见到三殿下了?”
沈嫣菡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