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怀念这种感觉啊!
看着匍匐在脚下的众人,沈嫣菡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万人叩拜的时候。
陈公公余光悄悄地瞄了过去。
比起前次,今儿沈嫣菡显然要镇定得多,那双猫瞳左顾右盼。
没了前次的排斥,也没有那份带着杀气的邪性,分明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无量天尊!”玉虚道长一声唱喏后,带着一众弟子上前。
沈嫣菡薅着狗毛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时,猫瞳的眼底一片清澈。
玉虚道长佛尘一扫,将皇上和沈嫣菡迎上了道坛。
今儿这个道坛比公主府的那个更“正规”。
用了两天时间搭建和整理,可见其规模和慎重。
可在沈嫣菡的眼中,这个道坛还稍稍逊色了些,没有当初她殉葬的时候的排场大。
想想也是。
毕竟这个玉虚也只是个半吊子。
而且,当初她的身份是何等的雍容华贵。
玉虚把皇上安排在了一个妥善的位置,既能清楚地看到并参与到超度的法事中,又确保了他主位的位置。
齐家的人卑微地站在一侧,按照玉虚的交代,齐刷刷地跪下。
不管心里是否情愿,脸上都端得毕恭毕敬。
道坛下黑压压的一群人也都虔诚地跪下。
沈嫣菡的小爪子不安分地动了动,怀中的奶狗感觉到了不适,却没有出声。
“公主,请。”
沈嫣菡把奶狗交给知书,与钟嬷嬷一起走上了道坛最中心的位置。
黑色的猫瞳,眼底的血腥如潮水翻涌,猩红地看向王韩元。
王韩元心里“咯噔”一下。
他自诩是读书人,现在又是新朝的皇帝,从不信鬼神之说,他信奉的只有自己。
可现在……
“婉儿?”王韩元自言自语地叫出了齐贵妃的闺名。
跪在地上的齐家人,两位姑娘还好,与这个所谓的姑姑没有交集,齐成中却是后背发凉,一身冷汗。
齐贵妃悲剧的开始,就是他与父亲亲手把她送进了县衙。
如果真是齐贵妃,那他……
一定没好下场。
沈嫣菡默默地看着台上的众人。
她当然不是什么齐贵妃附体。
她不过是配合玉虚。
看,这就是人心。
在你活着的时候,榨干你所有的利用价值,不放过你的一滴血,一块肉,甚至连骨头渣都要发挥它的作用。
哪怕是你的死,在他们看来,也要物尽其用。
因为,你已经没了活着的意义,唯有一死,才能用尽你最后的价值。
现在,他们畏惧你,不是你有多厉害,而是你太不懂事。
死都死了,还兴风作浪就是你不对了。
“婉儿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囡囡,让她平安长大,看着她嫁人、生子。”
除了亲生父亲,谁会说这么贴心的话?
“道长?”没得到想要的回答,王韩元朝玉虚道长看去。
“皇上请放心,齐贵妃只是在保护公主,并不是有心针对皇上。皇上您也知道,经历了数月的动荡,凤朝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可……到底只剩下了公主一人,所以齐贵妃放不下公主,留在公主身边的时间久了些。”
道坛上的众人微微点头。
“对公主有什么影响?”王韩元不放心地问道。
“回皇上,公主身上有些许龙气护体,再加上齐贵妃虽然维护公主,可与公主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就是怕自己的阴气伤了公主,所以公主的身体没什么大恙,只是在公主情绪激动的时候,齐贵妃会出来保护公主。因为按照正常的情绪来讲,情绪激动,多半是因为愤怒,愤怒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被欺负,觉得不公,心里不平。”
呵,牛鼻子!
沈嫣菡对玉虚的印象又坏了几分。
王韩元却微微点头,“那要如何做?”
玉虚看向沈嫣菡。
与前次不同,今儿的沈嫣菡身上没那么重的戾气,血色的眸子里也没有让人胆颤的邪性。
可即便是这样,玉虚也不敢掉以轻心。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若不是顶着“宁阳观观主”的名号,他也不会骑虎难下地举行这个超度法事!
只希望沈嫣菡能记住之前他们的协议。
“公主,齐贵妃放不下的是您,只有您能让齐贵妃放心离开。”
“是吗?”沈嫣菡的声音不带一丝童稚,反而多了一丝妩媚。
这绝对不是沈嫣菡的声音!
跪在地上的众人瑟瑟发抖!
特别是前朝那些,与齐贵妃“交过手”的臣子与夫人们,太熟悉这个腔调了!
只有宠冠六宫的天下第一美人齐贵妃才能把质问的话,硬生生地能问出暧昧的气味。
跪在地上的男人心里痒痒的。
光是一句话就能让能浮想联翩,可见当年的齐贵妃是何等尤物。
与男人的骚动不一样,女人显然就要愤怒得多!
道坛下的气氛丝毫不能影响道坛上的众人,玉虚正色道:“公主,您把您现在的情况告诉娘娘,娘娘知道你过得好,才会放心离开,贫道才好为她超度。”
若是换了旁人,自然不会这么麻烦,直接做法超度。
可齐贵妃身份尊贵,就是做鬼,也是有身份的鬼,不能伤了她的魂体。
“公主……”钟嬷嬷朝沈嫣菡靠近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娘娘该去她该去的地方,在您身边留得太久,不管是对您,还是对娘娘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