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了,柴凤音走过一段长长的狭窄密道,只觉寒气迎面,眼前蓦然一亮,竟是出现一座冰雕玉琢的地宫来。
虽是地宫,扑面而来的恢弘气势与地上皇宫相比也丝毫不见逊色。巍峨的宫门前立着九根双人合抱的冰柱支撑着廊檐,冰柱上浮雕蟠螭九龙,最是那双龙目栩栩如生,仔细一瞧,竟是是兽晶镶嵌而成的,金、木、水、火、土、风、雷、冰……不一而足。
柴凤音的目光在这匠心别具的艺术品上流连了几秒,就脚步不停地踏足廊檐,在将要进入殿门时,却见近在咫尺的殿门忽地一下后退。
门是死物,岂会自动后退?
柴凤音察觉不对,立即往后瞧去,就见后面的景象不变,她还是保持着才踏上廊檐内的姿势。只不过廊檐仿佛内有乾坤一般,突然变得宛如广场那么宽阔了,而刚刚还令她赞叹不已的九根雕龙冰柱则呈包围之势将她困在了里面。
还不待柴凤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忽见一处金光点点,肃杀的风吹拂着额前的碎发往脑后奔去,一眨眼金光近在眼前却是一阵密密麻麻的剑雨,于那剑阵缝隙之间,恍惚对上一双威严肃穆的金色龙睛。
闲闲躲开一轮剑雨,柴凤音想着自己怕是一脚踏入了这地宫的守门阵法之中,只不知这是北曜皇帝的意思,还是云遥心有不忿,自作主张。
又一轮更密集的剑阵来袭,柴凤音也没心思想其他,只得先将这关过了再说。打定主意,她穿梭在剑阵之中,一边灵活走位,一边仔细思索破解之法。早前那几本阵法书也不是白读的,如今用到实践之中,虽要费番功夫融会贯通,到底柴凤音天资过人,并未被真的难住。于是穿剑阵,走迷林,趟火海,吃风沙,饮冰雪,经雷电……
直到柴凤音忍不住坐下来吸收天地间的雷元素时,面前景象忽地又是一变,刚才的一切好似一场幻梦一般,没有了宽阔的广场,没有了瞪着柴凤音炯炯有神的各色龙睛……只是大殿门口走出了一位身着白底黑纹广袖长袍的女子,端的是眉目如画,气质缥缈出尘,一双明眸却温软清澈,只是看向柴凤音的目光却好似缠绕千千结,复杂中尤带几分黯然落寞。
“巫族第一百九十四代巫女卜星儿,见过灵女。”卜星儿恭恭敬敬地朝柴凤音行叩首大礼,两掌交叠手心朝外贴在眉心,沉沉叩首。
这套动作有些熟悉,又听她刚才言辞,柴凤音猛地想起行夫人来,这卜星儿的衣着,言行,可不就与当日行夫人与她第一次见面时宛如情景再现一般嘛!只一个是第一百九十四代司命巫女,一个是第一百九十四代巫女,才有些微区别。
柴凤音见她跪在地上不动,仿佛在等她指令一般,遂说道:“快起来吧。”
见她果然听话地起身,柴凤音有些无奈地说道:“就算我真是灵女,你也无需对我行如此大礼。”
刚刚起身的卜星儿听到这话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看着柴凤音的目光恍了下神,才垂眸恭敬地回道:“灵女是天地神女,星儿不敢不敬。”
见柴凤音的目光疑惑不解,卜星儿简单解释了一句:“从小祭司大人就带着我们祭拜灵女的神像……”
柴凤音不禁满头黑线,祭拜?神像?啊呸~只有死人才需要祭拜好嘛,这不是变着法儿的咒她吗?
柴凤音暗暗磨牙,“你们祭司大人在哪儿?”我保证不打死他(她)╭(╯╰)╮
卜星儿似被柴凤音的样子逗得抿嘴轻笑,美丽的笑靥只如昙花一现,继而有些感伤地转身,“祭司大人已经不在了。”
柴凤音跟着她进入殿内,收敛了表情轻声道:“抱歉。”
卜星儿回身,让自己走在柴凤音身前半步好作路引,浅浅勾了下唇角,摇头道:“祭司大人虽然不在了,可是他的灵会一直守护着我们巫族,指引我们找到灵女。”
柴凤音笑了笑,对于巫族的信仰和文化,她是不懂的,还是不要轻易发言的好,免得惹了什么忌讳而不自知。
“刚才门口的阵法是北曜皇上的意思吗?”
见卜星儿听了她的问话一脸无奈,膝盖一弯似乎又要跪下行大礼,柴凤音立即伸手托着她的胳膊阻止,了然道:“是云遥做的吧?”
“灵女恕罪。此事虽是云遥起的头,却也是我有意没有阻止,况云遥幼失怙恃,一直是由我教导。此事全是我的罪过,还请灵女只惩罚我一人。”
柴凤音实有些意外,那样嚣张甚至有几分狠戾的云遥,会是眼前这个堪称温柔和善的人教导出来的。也不说惩罚不惩罚,柴凤音有几分疑惑问道:“你为何任由我困在阵中?”
卜星儿咬了咬下唇,不敢隐瞒,道:“星儿斗胆试探灵女,请灵女责罚。”
原来是用那阵法试探自己的灵女身份,柴凤音淡漠一笑,不再问话也无视卜星儿的责罚之说,只静静跟着她去见北曜皇帝。
卜星儿瞧着冷淡下来的柴凤音,也知道是因了自己试探之举,忐忑不安地偷瞥了柴凤音好几眼,可愣是没得到一个眼神回应。从小祭拜着灵女神像长大的她,对着从神像里走出来的灵女无疑是最虔诚的信徒,一时被犯罪感包裹,又愧疚又惶恐,倒真恨不得柴凤音狠狠罚她一顿才痛快。
引着柴凤音行到了一间冰雕偏殿的内殿帘门外,卜星儿低声道:“……北曜皇上在里面等着灵女。”
柴凤音对她脸上的歉意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