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爹爹的意思,此事已无转圜余地,我现在被禁足在房内,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又要如何做,才能让爹爹打消此念。
我能逃走吗?我抬眼看着被阳光投射到窗户上的憧憧人影,只怕我稍有动静,便会惊动一大堆的人冲进来。
我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响,将目光从灵牌上转移到房门处,但见二哥着一身素白,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难道二哥也成了爹的说客?”我冷眼瞧着二哥走到身畔,将手中托盘放下。里面有一碗米饭,还有几样我爱吃的菜,“拿走,我吃不下,也不想吃。”
这两日,我都没有食欲。我不是存心绝食,我是真的吃不下。每每想到自己被家人逼迫,就觉得家里的饭菜都难以下咽。
二哥在我身旁坐下,轻声道:“昨日夜里,陛下驾崩了。”
我难以置信的回望他,父皇的死并不突然,我惊愕的是,这种时候本应放我入宫祭拜,他们竟然仍旧扣着我,不让我离开,“我要回宫。”
起身欲走,怎料,连日来的不肯进食,让自己半分力气也无,刚站起来便是一阵眩晕,几乎晕倒,幸得二哥相扶,才不致摔倒在地。
“爹不会放你走的。”二哥扶我坐下,缓声道,“宫里昨日就已经派人来过,爹谎称你身患疾病,把来人打发走了。”
宫里来的人居然都不查验真假就这么回去了!
我不由冷嘲:“爹爹果然厉害。他说我抱病,宫里头居然都不敢说别的,连接我回宫休养的话都不敢说。”
“白凤,”二哥轻声唤道,“为什么不同意?”
我将手中灵牌抱紧,反问道:“为何要同意?”见二哥瞟了眼怀中灵牌,没有答话,我又道,“我以为二哥是最明白的人,为何也要来劝我?”
别人倒也罢了,可是二哥是最为洒脱,也最不肯被家族束缚的人,为什么连他也要来劝我认命?
“白凤,三叔很早以前就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宣王府了。”二哥答非所问。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的紧盯二哥,“三叔是爹的好帮手,又是我们的至亲。要是他的女儿能得宠,不也是好事。”
“虽是至亲,可到底与我们也是两家人。”二哥道,“虽然都姓姚,虽然是兄弟,但是人都有野心,都有私心。三叔未必不想取代爹。他的女儿若得宠,他再搭上别的人――譬如郭平安,如果他还顾念我们是至亲倒罢了,若他痛下杀手……白凤,你想看到姚家变成第二个福王府吗?”
“不会的,我们是至亲!”我不相信,我们是亲人,爹爹一直对三叔照顾有加,他怎么可能这么做。
“爹也希望他不会,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这些年,爹爹虽提携他、帮他,但确实也在有意打压,防止他的势力超过自己;这些,三叔心里都清楚,也有怨怼。”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望着二哥摇头,我仍然不敢相信,权利可以将亲人离间至此。
“小妹,你觉得我活得洒脱,不被家族束缚,那是因为现在还不到需要我的时候。等到家里需要我的时候,我一样会全情投入,积极谋划;因为我不想看到姚家跌落悬崖。”二哥语调依旧温柔,可是语气却是少见的坚定。他的目光转向我,“二哥希望你也一样。”
我掀开窗帘的一角,望着夕阳下的巍峨皇城,忍不住在心底叹气,转而把目光投注到天边的浮云上。
数年前,当我前呼后拥、声势浩大的嫁入东宫时,怎会想到有一天,我会沿着同样的路,只乘一辆马车,在夕阳西下时被偷偷摸摸地送入宫中。
尽管心中不愿,可我到底还是照着所有人的期望奉召入宫了。
说服我的是二哥最后的那番话。
他说,“你是要如同行尸走肉般浪费余下的时光,还是作为姚家的女儿斗垮郭平安,也好为懿德太子报仇?”
报仇!何其诱人的字眼,诱人到让我已如死灰的心开始复燃。我需要一个足以支撑我活下去,足以坦然面对所有非议与鄙视的动力,而这便是最好的动力。
若能为太子报仇,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又有什么委屈是不能承受的?
正胡思乱想,马车忽然停住,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春桃眼里盛满担忧,“小姐,该换轿了。”
我依言下车,就着余晖迅速钻进软轿,不敢看周围的人。心底自嘲,还说没什么不能承受的,结果,还是害怕旁人的目光。
我没想到软轿会在承安宫停下,看着门楣上的牌匾,我不解地回望接我入宫的李公公。
李公公躬身道:“贤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的吩咐,说贤妃在承安宫住了不少时日,也熟悉了,再搬去别处又要重新开始熟悉,也麻烦。倒不如继续住在此处。皇后娘娘还说,若贤妃觉得不好,看上哪里,说一声便是。”
“不了,这里很好。烦请公公替我回皇后娘娘一声,让她费心了。”我淡然道。
“是,老奴一定转告。”李公公道,“若贤妃没别的事,老奴先告退了。”
见我点了头,李公公行礼退下。
待一行人走远了,春桃才在我身后嘟囔道:“皇后这算什么,下马威?”
我剜了她一眼,春桃即刻低头,“我就是为您抱不平。承安宫是您寡居时的住所,现在您的身份不一样了,是皇上亲自下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