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得可怕,连鸟叫虫鸣都没有一声,只有高高的荒草轻轻摇动,令我冷汗直冒,生怕随时由这荒草丛中冒出一个不该冒的东西为。
人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才刚等纸上的米汤风干,便听见一连串细微的脚步声,吓得我躲在荒草中动也不敢动。
侧耳细听,还有着细微的谈话声。
“大家的脑袋可别在裤腰上的,如若走漏半点风声,哼。想必也该知道后果如何吧?”一个尖细的嗓音压得很低,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我的耳。
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皱眉细听,却又只听见悉悉索索,像是搬动什么东西的声响,紧接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响起,像是打水时将整桶水掉入了井中时的那种。
井?
我突然一惊,想起容丫头所说的故事,这荒院本是膳房的仓库,后来因前朝有一位妃子的儿子离奇失踪,那妃子疯了一样的在这里哭闹着,硬说儿子在这院中,但无人信她,最后在此投井自尽。
后背上,又冒起了密密实实的汗珠,轻风吹过,一股寒气由脚底蔓延而上,冷彻骨髓。
等荒草外一点动静也没有时,我的双脚已是发麻得厉害,皱着眉头轻轻的揉了揉,便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夜,还是那么黑,连一点星光也没有,四处张望着,并没有发现什么人,便穿过膳房三步当一步的向休息处奔去。
“站住。”
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我差点跌倒在地。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却不敢转过头去看那人是谁。
“去哪了?”玉奴儿凌厉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着像是要吃人的光芒。
她依然是白日里的那身装扮,以至于我认为她似乎根本没有睡觉,不由得想起了方才的事情。
莫不是她也有份?
“回……回玉总管,奴婢出恭去了。”我低头撒谎,结结巴巴的声音却透露了一切。
许久,不曾听见玉奴儿的回答,却让我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早些歇息去,以后出来记得拿灯,免得磕了碰了耽误了活。”声音依然清冷如寒冬的月光,让我猜不透她到底是在提醒我,还是在责备我。
手缓缓的抬起,抚着胸口处的那纸家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与她讲明。
“还不回去?”她的声音再次响起,黑暗中,我似瞧见了她微皱起的眉头。
终于是鼓起了勇气,轻唤出声:“玉总管……”
“夜半鬼横行。”像是由地狱里飘出来的声音,将我再次吓了一跳,再定睛看去时,哪里还见得到玉奴儿的影。
捂着胸口,急急的奔回了自己的被窝里,想着今晚所发现的一切,以及最后那一声夜半鬼横行的鬼魅之声,让我紧紧的捏着怀中的家书,夜不敢寐。
那句话,究竟是谁说的?
是玉奴儿吗?
我暗自摇了摇头,不像,她的声音是清冷的,但绝不是那种虚无飘渺,似飘荡在空中,又似微小的尘粒一般,由汗毛孔里慢慢的钻进人的身体内的那种恐怖。
待我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金色的阳光透过窄小的窗棱,洒进室内,透着楚日阳光的焦热气息。
我一惊,连忙四处张望,整个房间除了我一人外,再也见不着其他的人影。
莫不是这是做梦?
“红妆姐姐。”
正怔愣着,容丫头的声音便由外传了进来。
抬眼看去,她俏丽的身姿映入眼帘,今次穿的不是宫服,而是寻常百姓家的布衣,令我一怔。
“姐姐,今天玉总管命我们俩出宫。”容丫头神秘兮兮的对我笑着,连声音也透着掩不住的惊喜,“进宫一年多了,我还真没出过宫呢。”
“我……我们俩?”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会是我们俩?
“莫不是搞错了吧?”
微皱眉头,疑惑的看着容丫头。
“不会,玉总管昨日中午亲自与我说的。”容丫头摇摇头,嘻嘻的笑着,附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姐不用去找她了。”
我欣喜的抱着她,喜极而泣,这死丫头,昨日中午就知道了,怎现在才告诉我?
待我换上了平民的衣裳后,拉着容丫头两人,心像蝶儿一样向着宫外飞去。
一路谨言慎行,行走在红墙绿瓦堆砌的牢笼之中。
宫人们出宫的门在皇城的南边,也是清幽河的南岸,高大的城墙约有十来丈,门口守着一队身着暗红色军服的城门军。
楚日晌午的阳光如初燃的火一般照着大地,而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心里想的都是出宫后如何回家一趟,纵使不能回家,也定要使人将信送到爹爹手中。
“站住,做什么的?”
站在门口的守卫将手里的枪一横,冷言冷语的列行询问着,却将我吓了一跳,连眼神也闪躲起来。
抬眼看去,那人眼里有着一丝探究。
倒是容丫头,一副沉重的模样,低头施礼,掏出手中的令牌,缓缓回答:“回军爷话,奴婢二人御膳房的使唤丫头,今次奉了玉总管令出宫办差。”
令牌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令那守门将眼里的探究隐去了几分。
见他伸手接过令牌细细的瞧了起来,忽而,眼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向我俩斜斜的瞥了一眼,便拿着令牌向一旁与他们穿着不相同的那们门将走去。
看那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