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已从梦中惊醒:“别染了风寒?”抱着自己的薄被,走到她身边,温和地盖在她身,眸子里全都是暖意、温情,筱雪借着昏暗的油灯。
望着他的眸子时,便不由自己地忆起另一个人,一直以来都被她忽视掉的人,此间再看凌飞眼里的柔情,原是这般。表哥崔咏霆却从未这般看过她,表哥的眼睛也很明亮,不曾有情,未曾有心。想到此处,筱雪的眼里掠过一丝感伤。
凌飞道:“在想什么?”
筱雪轻舒一口气,道:“突然间就忆起过往。你待我好,反让我觉得如同一场梦。”
凌飞笑着,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很凉,当他的手移到她的额前,竟有些许暖意:“你感染风寒了?”
她笑容灿烂:“没事,我只觉得有些冷。我不要你受凉!”她坐起身,将上面的薄被推给了他。
凌飞道:“这怎么能行?你已经受了风寒,再不好好爱惜自己会病倒的。”
她固执地道:“我好好的,不就是打了几个喷嚏,不要你也受风寒。”
凌飞僵持不过,道:“这样吧,我们一起相拥取暖。”她点头应承,两个人包裹在薄被之中,他紧紧地拥着她,不多时,她便熟睡过去。
在梦里,她仿佛行走在洒满春光的花丛,又见燕京郊外盛开的桃杏繁花,春风拂过,杏花雨瓣纷飞,桃花正妍,别有一种风情,难怪京郊桃杏林每至二、三月成为年轻男女踏青的好去处,也成为文人墨客赏桃观杏之地。
待她一觉醒来,山洞里除了剩下和几箱财宝,便唯她一人,她的身上还盖着他的被子,就如还在他的怀中。虽染风寒,倒也不重,这一夜竟也平安过去。她整好外衫,重挽了个随常发髻,走出山洞,便见林间几个男人正在忙碌。有生火的,还有在河里捕鱼的,更在捡拾柴禾的,唯独不见了凌飞。
“公子去哪儿了?”龙筱雪四下寻觅,也未见到他的影子。
刘虎道:“龙姑娘,公子说你昨儿受了风寒,替你采药去了。”
他是皇子之尊,何时干过这种事,听旁人说起,她如沐春光,就似昨夜的梦,漫天的杏雨,满树的繁花,一丛丛、一枝枝,从未开得那般灿烂明媚。
凌飞在林间采了几种祛寒的草药归来,头发包裹在蓝巾之中,衣袍挽结至膝盖以上,笑容盈人。这一刻,她觉得错过表哥,都是为了他,心下感激段天涯阻她出家,原来这世间还有好男人。
凌飞道:“怎不多睡会儿,染了风寒就该多睡。”
“今晚在此再过一宿,我们就能离开。”只待最后一批财宝运走,他们就能离开这儿。
不多会儿,男人们便做好了晨食,常皋又去林间捕了兔子、野鸡,只待午间做了填肚。龙筱雪望着山野,第一次希望就此停下,不用勾心斗角,也不用两相疑猜,而是真心以待。再深的眷恋又如何敌得过他人的用心算计。
当天黄昏,最后一队由羽林军、女锦衣卫扮作的商旅抵达林间,运走了剩下的财宝。而他们连夜先行一步进入南凉境内,他们依旧要待天明才再动身。
出了山林,进入一片苍茫的草原,蓝色的天、枯黄的原,在朝阳之中呈现出一片金灿灿的光芒,瑰丽而华贵,她与他共骑一驹。
小德子还跪在?州府衙的后院灵堂,满是痛楚,他还不能回燕京,得待常皋、刘虎回来后才能再拿主意。烧着冥纸,忆着自小到大与凌飞相处的点滴,在小德子很小的时候,他就跟在他的身边了,从小到大,他都知道,自己的主子只有一个――凌飞!如今主子没了,他就像个失了魂魄的人。所有人都说,这很可能是龙姑娘毒杀了主子,可小德子有些不信,但说的人多了,也由不得他不信。尤其是近来,他已在心里把龙筱雪骂了百回、千回。
戚嫂气喘吁吁地道:“小德子!小德子!候爷回来了!”
小德子面露怒色,凌飞死了,他花了近两月的时间才接受这们的现状。可戚嫂居然说他回来了!
戚嫂道:“真的!候爷并没有死,已经和常、刘两位捕头回来了。连尚侍卫也在呢,而且还记得前儿来的宣旨钦差么,正在前院大堂宣旨呢!”
难道……真的没死?
小德子犯了迷糊,起身就往前院跑,远远儿地就听到宣旨钦差那洪钟般的声音:“四皇子凌飞智勇双全,德才双馨,今赐封靖南郡王,择日返京……”
真的没死!小德子等钦差宣读完圣旨后,不顾一切地到了大堂,看到神采奕奕的凌飞,眼泪止不住地往上流:“爷!你真没死!你真的没死……害得奴才难过了好些天,你这些日子去了哪儿了?”再看他的身边,有龙筱雪,还有刘、常二人,心下越是难过了,“你们都知爷未死,为何独独瞒着我?如果爷没死,那棺中之人是谁?”
常皋与刘虎互望,小德子不敢找凌飞质问,也不能寻龙筱雪的不是,她可能就是未来的女主子,只得冲着常、刘二人撒气:“连你们俩也瞒着我,你们太让我伤心了……”
小德子一阵生气,扭头就走,可心下是欢喜的,却也真的生气,喜的是凌飞不死,气的是他们都知道实情,唯独瞒着他一个,害他白白难过了两月。
刘虎与小德子相处时日最长,凌飞出门最爱带着常皋,一来常皋的武功比他好,二则人比他沉稳、机警。刘虎拉住小德子,好说歹说地劝了一阵儿,又将前前后后的事儿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