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冽走过来,他的眼里全是钟离伊。
书蝶闭上眼,缓缓抬手,耳边响起声音:“钟离伊非死不可!”手触到钟离伊后背上,暗蓄内力,江水声嘶咬着,耳里也似翻腾着浪,而心,万千挣扎。只要稍稍用力,钟离伊必跌入那急水中!
“王妃!”书蝶突然唤了起来。
“什么事?”钟离伊问,书蝶的声音为何听起来会有那些颤?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书蝶,身子便受了一股力推着朝那江里跌去。
“书蝶,你干什么?”独孤冽看到了书蝶的举动,心里一急,疾奔过来,可脚步停住了,挪不动了,只因心上女子已经落入了滚滚江水里,“钟离伊!”
“钟离伊!”
“钟离伊――”
江声回荡着那呼唤,只听不着回应。
书蝶闭眼,暗自道:“王妃,一路好走!”胸口剧痛,有什么东西穿过了心?睁眼,嘴角流过苦笑,独孤冽的箭术一向准得很,从不虚发。心是空的,随着把钟离伊推入江里那一时开始,便已经空了。
书蝶努力睁着眼睛,却发现眼睛已经不听自己的话了,一点一点的合上。好沉,从来没觉得眼皮会有那么沉的;好昏,连脑里都混乱着。强挣着,那口气该歇了吧?只为何还想看到那江水?还有远处那柳?
终是撑不住了,一抖,身子倒地,原来真的会歇的。
“我的王妃,我的小姐,书蝶以一死报答,这算不算还清了呢?”书蝶该这样想吗?
回望那时,她曾说,人一世,最大的债,便是人情债,还不清也得还的。书蝶这一世,欠了谁的?
江南那小院里,谁在扣着门?轻开门,见着是青衣公子,于是笑,“小姐今日这么早便回了?”绿衣巧笑间,原来已是回不去的从前。
独孤冽冲到江边,哪还有钟离伊的身影?
长唤声连连,“钟离伊――钟离伊――”有些回音,却仍是心痛的“钟离伊――钟离伊――”
天变色,沉了下来,心绞碎,片片成红。
水声那么沉痛,可听不到钟离伊一丝丝的声音,独孤冽长吼一声,纵身要跳入那江中。可身后被谁死死拽着。
“王爷,水这么急,哪还有人?”说话的是独孤冽的下属,“王爷啊,不能下去啊!”
“王爷,使不得啊!”如何使得,冽王爷眼看着受帝王宠,将立为储君,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所有的一切,都将白费了。
江水泛着白,眼前有些模糊了,唇里只有那两个字,“钟离伊。”跪于那江边,似是见着她浅笑眸,还说着,“王爷,钟离伊只邀此回!”
喃喃着,“钟离伊,”心揪紧着痛,书蝶死了,钟离伊呢?
“去找!”压着心里的痛,冽王,任何时候都不能乱了分寸的,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冽王失措的样子。“都去找王妃!”生也好,死也好,总得找到!
“哈哈,哈哈!”阴魂不散的是王道之,看到这一幕,笑得那张脸都纠结了起来,“钟离伊啊钟离伊,死了啊!终于是死了!”
“把他带回去!”独孤冽下令,“交由皇上处置!”
“哈哈!”王道之仍狂笑着,“你杀了我也没用啊!我们还有人啊!”最后一句话,被风带走了,淹没无声。
所有人都去找冽王妃了,冽王没有怒,没有伤,只是跪在那江边。为何看那背影那么孤寂?还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是梦吧!”钟离伊曾这么说过,为何总觉得是假的?岸上望去,有些迷茫。
脸上冰凉,竟滑出了泪!心一跌,也冰冷了起来。
“月儿……”轻轻唤出来,天上那轮月为何残了?又一滴泪落下,这回是落在了心上,“你知道的对吗?你这么聪明,该想到会有这个事的对吗?”钟离伊,终究还是伤了吗?
抬头见月,却隐在了云里,星星独在那边上,孤苦无依。
“四哥!”何时,身边多了独孤若寒?
他怎么来了?刑部的事他现在不是忙得不可开交吗?为何有关钟离伊的事,他总会赶到?
不用看独孤若寒,也知他是那袭月白衣,钟离伊就曾迷失在他那如月的温柔下。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本就如他独孤若寒,而独孤冽,弄权之人。
独孤若寒也见着了那轮残月,心有失神,“已经派了人去寻了!”他的声音听来有那么几许苍凉,白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碎碎的伤。
独孤冽苦笑,却什么都没说。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独孤若寒摇头,“四哥该去找她的,为何守在这里?”独孤冽性情不应这样的,为何今日?
“老五,你一直喜欢她,对吗?”独孤冽却跳过这个问题,只问独孤若寒对钟离伊的感情。
独孤若寒稍有一怔,“我喜欢钟离伊!不管怎么样,都喜欢着!”这句话,一直在说,在皇帝独孤析面前说,在卫后面前说,甚至在离玉面前,也说过,而今,在独孤冽面前,仍是如是说。只是,今日这一说,却不知要铸成他日多大的祸。
兄弟间本应相互关爱的,只是皇家的兄弟,没有亲情。
听了独孤若寒这般说,独孤冽点头,有些沉重,“钟离伊当**你,只是怕我会不信任你!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了!”耳旁有过钟离伊说的话,“若我死了,谁来陪你?”指一合,却扣不到她纤指,慌了,这才真的慌了,“钟离伊!”
在哪?钟离伊!手缩回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