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
楚云好整以暇地坐在卢庆之旁边。咧嘴笑道:“感觉怎么样?”
“说不上来的滋味。”卢庆之摇摇头。点了一支烟道。
“心情是复杂的?”楚云问道。
“既复杂,又痛快。还有点觉得失了风度。”卢庆之说罢,抬眸看了楚云一眼。“而且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们不还是结婚了吗?”
卢庆之甚至觉得,自己做了这么多,好像没什么太实际的意义。
“有的。”楚云微微点头。“只是不会这么快体现出来。”
“怎么说?”卢庆之问道。
他今晚所做的这一切,可是不仅搭上了自己。就连卢家都搭进去了。
也就是爷爷同意自己这么做。否则他还真不敢。
他自己无所忌惮,再无顾虑。
可他不希望把爷爷也拖下水。
“官宋两家,都是体面人。怎么会因为你这番话,就终止婚礼呢?更何况,他们要的,是强强联姻。并不需要这对新人相互喜欢。甚至有所谓的感情。”楚云说道。“他们本来拥有一场和谐的婚礼。但此事过后,他们必心生间隙。宋靖对官月清的态度,也必将有所改变。”
“而一旦触及官月清的底线。”楚云眯眼说道。“她必走上绝路。”
“曾经。我因为爱她,甘愿付出双腿的代价。”卢庆之缓缓说道。“现在,却因为恨意。要将她推下深渊。”
“我在想,我究竟是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小人。是否真如宋世英所说,没有男人风度。”卢庆之说道。
“死了就有风度了?”楚云反问道。“谁和你爷爷讲风度了?谁和你父母讲风度了?当他们派人杀你的时候。有风度吗?”
楚云可不是什么圣人。
对待不平之事,更是锱铢必较。
他觉得卢庆之还是太软弱了。考虑问题,也太优柔寡断。
“我是不是太无能了?”卢庆之苦涩地说道。“人家都杀到我面前来了。我还在顾虑所谓的旧情?”
“顾虑旧情,是人之常情。”楚云眯眼说道。“但你必须考虑一下,你们之间,是否真的有情意存在。”
卢庆之闻言,不由得一愣。
楚云一番话,彻底敲醒了卢庆之。
官月清对待自己,真的有真情吗?
未必。
甚至那是卢庆之自欺欺人的行为。
卢庆之深深叹了口气。抿唇说道:“我这些年在红墙内,算是白活了。不论是看人还是看事儿,和你比起来,差远了。”
楚云挑眉道:“你是不是白活我不知道。但你要跟我比,的确有点不自量力。我经历的那些事儿,你十辈子也未必经历得到。”
“虚张声势了吧?”卢庆之揶揄道。“你拢共才多大年纪?”
楚云冷笑道:“有些人活到一百岁,也只是一张白纸。不像我,早就是一副抽象的油画了。”
“那我呢?”卢庆之问道。
“一张破碎的白纸。”楚云扫了卢庆之的双腿一眼。“但你也不必气馁。就算是一张卫生纸,也是有价值的。”
他刻意刺痛着卢庆之的神经。
也是想看看这小子究竟有多大的韧性。
如果就这么意志消沉下去。
楚云也不可能花大力气帮他。
如果还能用。
楚云会用全力帮他。
“近期你就别回卢家了。更不要过于频繁的和你爷爷相处。”楚云叮嘱道。“现在的燕京城,对你而言是禁区。是危险程度极高的地方。没有我的吩咐,你尽量在我给你安排的地方待着。哪儿也不要去。”
卢庆之点头说道:“以后呢?”
“什么以后?”楚云问道。
“我需要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多久?”卢庆之很平静地问道。
“生存到你认为能够顽强地生存下去。”楚云说道。“生存到你有信心去面对这一切。”
卢庆之闻言,隐约明白了楚云的意思。
但这个过程,是否太漫长了?
漫长到卢庆之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坚持到那一天。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楚云问道。
“不怎么有。”卢庆之摇头。
“我能给你所有东西。除了信心。”楚云一字一顿道。“我并没有被人打断过双腿。所以我无法感同身受。重建信心这种东西,需要靠你自己。”
说罢,轿车停了下来。
楚云亲自把他抬下车,并送他回到别墅。
“有问题可以找我。也可以打给陈生。”楚云在明珠城的时候,就把陈生引荐给卢庆之了。“他能帮你处理大部分问题。”
“什么时候你的意志能够站起来了。你就可以离开这座别墅。”楚云说道。
卢庆之微微点头。不再多问。
直至楚云走后。卢庆之才看了陈生一眼:“我刚刚没好意思问。什么叫我的意志能够站起来?”
“什么时候你能像个爷们站在官月清面前。哦不对,是坐在官月清面前。甚至可以谈笑风生地看待过往一切。”陈生言简意赅地说道。“你就算达到了主人的标准。”
“之后呢?”卢庆之问道。
“主人不是说过了吗?他能给你一切东西。只要你想得到。”陈生说道。
“我如果想要重回红墙呢?”卢庆之有些赌气地说道。“他也能帮我?”
“虽然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我相信主人。他说可以给你一切,就一定不会食言。”陈生无条件相信楚云。这种自信并不盲目。是多年的追随培养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