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够阴险的。”良久过后,一个长老缓缓骂道,骂得有气无力,轻飘飘的。
声音这么小,固然是身体虚弱,也是因为心中绝望。
其余诸人皆脸色阴沉,却没吭声。
身怀绝世武功与武功皆废,身心的变化是剧烈的,从一个绝顶高手成为一个废人,心境截然不同。
再也不能居高临下的俯视,再也不能超然从容,会心虚,会顾虑重重。
他们陡然之间,便完成了这个变化,尤其在袁紫烟跟前,心底莫名畏惧。
这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是源自本能。
“掌门……?”
“太上长老们十有会答应。”
“为何?”
“……”陈远程没再解释。
四位长老也一下就想明白了。
他们现在就是人质,由不得太上长老们不答应,这一次是废掉全部人,下一次呢?
如果不答应,杀掉一个,再不答应再杀掉一个,太上长老们能撑多久?
“唉——”
“早知如此,直接就投了烛阴司多好!”
“老周,你能不能少说废话?”
“我这不是废话吧?”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难道你能逆转时光,从头开始?”
“我就是觉得,我们站错了队,现在改过来也不晚吧?”
“哼哼。”
“看李澄空这手段还是挺正派的,要是换了我们这一边,会这么轻飘飘放过我们?”
“……”
众人皆沉默。
换了这一方的联盟,恐怕得了这个机会,一定会趁机灭门,绝不会留着他们过年。
“算了,既然如此,就顺势而为吧,别再跟烛阴司对抗了,加入烛阴司!”
“只能如此了。”
他们说完之后,扭头四顾,没见袁紫烟出现。
陈远程道:“看来这一次确实走了。”
“吁——!”他们纷纷吐气,彻底放松下来。
“咯咯……”袁紫烟的笑声骤然响起,吓得他们几乎跳起来。
仅闻袁紫烟的声音,不见其人:“你们早如此识趣,何至于如此?”
“袁司主还没走吗?”陈远程淡淡道:“不知要留到何时?”
“这便走啦。”袁紫烟娇笑:“就想看看你们的狼狈模样,果然有趣,咯咯……”
她笑声渐渐远去。
殿内诸人脸色松驰下来,摇摇头。
即使贵为烛阴司的司主,可毕竟还是年轻,还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
“掌门,我说的确实是实话,就投靠了烛阴司吧。”
“嗯。”陈远程缓缓点头。
——
“你可算来了!”宋玉筝娇嗔的瞪着李澄空。
她头戴皇冕,灿灿珠帘遮住绝美脸庞,身披宽大华丽凤袍,遮住曼妙的身材,正坐在出云殿的龙椅上,不满的瞪着李澄空。
李澄空站在丹墀下,笑着抱拳:“见过皇上。”
“免礼。”宋玉筝肃然伸伸玉手。
李澄空笑道:“果然有皇帝的派头了。”
宋玉筝哼一声:“派头有何用?镇不住这些老奸巨滑的家伙们!”
李澄空点点头。
能拱进朝堂的大臣们哪一个不是人精,不管是智慧还是胆识,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宦海险恶,那些智慧不足或者运气不好的都如大浪淘沙一般的消失。
仅凭皇位是震慑不住他们的,他们都擅长跟皇帝斗智斗勇,是被宋石寒磨砺出来的。
宋玉筝虽聪慧,毕竟年轻,缺少岁月与世事的磨砺,论做皇帝的本事与手腕还是不如宋石寒的。
“太上皇呢?”李澄空道。
宋玉筝优雅下了台阶,宽大凤袍猎猎,风华绝代。
她转身往外走,一路上所遇之宫女与太监纷纷行礼避让。
李澄空跟着她来到御花园的湖上,看到一只只仙鹤在悠闲自在的飞来飞去。
荷花一片片,湖光山色,海天一线。
这御花园的湖可不是南王府的小湖,是一眼看不到边的开阔与宏大。
进到一艘花舫内,宋玉筝摘下了皇冕,露出绝美脸庞,展现出了黛眉的憔悴,看得李澄空隐隐心疼。
“真这么难缠?”李澄空皱眉。
老太监李珍接过皇冕轻轻放到一旁桌上,然后替二人斟茶,退到一旁一动不动,宛如消失了一般。
李澄空瞥一眼他。
这是宋石寒的大太监,大总管,贴身太监,现在是送给了宋玉筝。
这显然是一份重要的支持。
宋玉筝松弛的侧躺在矮榻上,揉揉眉心:“这帮家伙没一个省心的,都糊弄我年轻,什么也不懂。”
“你不懂,太上皇懂啊。”
“父皇他是彻底撒手,闭关清修去了。”宋玉筝摇摇头:“他说终于卸下这重担,可以专注的修炼了,说最喜欢的是修炼,而不是做皇帝。”
李澄空眉头挑了挑。
他原本以为宋石寒不会放心宋玉筝,会在一旁扶持一段日子,待一切走上正轨,再撒手。
独孤乾就是这么干的,纵使独孤漱溟有两圣女相助,独孤乾还是会出谋划策。
当然,父女两人也没少吵架,意见常常不合,最终独孤漱溟会坚持己见。
可独孤乾没因此不管,仍旧会出主意,会吵来吵去。
不过随着独孤漱溟越来越驾轻就熟,独孤乾也管得越来越少,快要彻底退出。
“唉——”宋玉筝揉着黛眉,叹息道:“父皇撒手不理,大哥又跑到你那边去了,我独木支撑着,你又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