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正在与何云暮鏖斗,终敌不过,被何云暮砍伤。他倒地之后指着母亲的尸首,向我喊道:‘空儿,记住,是何云暮害死了你的爹爹,也害死了你的娘亲,你记住!’当时何云暮摇了摇头,一剑划破了父亲的喉咙。他见我还是个孩童,就放过下了山。当时我以为是他一时良心发现,后来才明白,他是要让我饱尝失去父母的艰辛困苦!这等心肠歹毒之人,不过是披了正义外衣的恶人,与那些山贼匪类又有什么两样?”
李原啸的语气既惋惜,又遗憾:“唉,既然你未曾亲眼看见我女婿杀你母亲,又如何能确定你父亲所言就是真的?就凭你父亲那无恶不作的品性?我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当时,你父亲自知命不久矣,就丧心病狂地先杀害了五位妻妾为自己殉葬,你母亲也是其中一个。等我女婿找到你父亲之时,已经来不及救下你母亲了。你父亲所说的‘是何云暮害死了你的娘亲’,是指我女婿来端平山寨之事。以我女婿光明磊落的为人,他绝不会杀害女流之辈与孩童,所以他才放过了你。”
司马空连连摇头,厉声呼喊道:“不!不可能!何云暮究竟杀没杀我母亲,你又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我不相信!”
“这是后来我女婿亲口同我说的。此外,我女婿还有大恩于你,要不是他,你又如何能进天云宗修仙?”
“我进天云宗修仙是师父在东石山云游之时遇到了我,发现我根骨不错才收我为徒,与何云暮又有何关系?”司马空只是一个不信。
“你为何不想一想,翻云寨被端平之后,你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那是我命不该绝,遇到好心的农户收留了我,后来得遇师父,才有今日。”司马空道。
“那农户是经我女婿嘱托,才暂时收养了你。而后女婿来拜托我收你入太清宗,可是我担心你因为杀父之事而忌恨,不便留在我太清宗,故未曾应允。那时正巧叶宗主在我宗做客,我女婿就拜托他收下你,这才有了后来‘云游收徒’之事。这些你可知道?没想到你竟然一直耿耿于怀,曲解真相,最终恩将仇报,杀戮我女儿、女婿全庄!”李原啸痛心疾首。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司马空崩溃了,跪坐在地上,双目紧闭,涕泪横流,十指插进头发之中,绞得“吱吱”有声。
十几年的仇恨,竟然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司马空回想之前的人生,愤恨、仇怨、冷血,一切消极的心态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自己,这一生,过得实在是太阴暗了。“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他耳边忽然响起了娘亲温柔地声音,这是娘亲小时候一直谆谆教导自己的话语。为了教育好出生在匪窝的司马空,娘亲可谓是呕心沥血、费尽心思,生怕儿子平时耳濡目染、潜移默化,走歪了人生之路。可司马空终因仇恨蒙蔽了双眼,做下了恩将仇报之事。
“啊!”司马空突然仰天长啸,睁开了通红的双眼,跪着向李原啸猛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忽然捡起身边晁仲伟掉落的仙剑,一剑刺入了自己腹中。
“师弟!”晁仲伟惊呼道。司马空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李原啸和余瑞江根本来不及阻拦。司马空口吐鲜血,面带微笑,斜斜地倒下了。在死前的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彻底解脱了。恩怨情仇,再与自己无关。“娘亲,空儿有负教诲,现在来地下寻你了……”心中想着,司马空咽下最后一口气。
“唉……”李原啸与余瑞江不约而同地一声悲叹。
“宗、宗主师父,师兄他刚才说了,是他请我们帮忙报仇,我们才误杀了你女婿庄中之人。现在真相大白,师兄也已经自杀谢罪,宗主就放过我们吧!”米俊良小心翼翼地恳求道。
“放过你们?”李原啸转过身来,冷酷的眼神让几人不禁寒颤,“我问你们,你们可曾保护过庄中无辜之人?亦或可曾阻止过司马空杀害无辜之人?恐怕,你们当时也很享受屠杀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吧!”
米俊良浑身筛糠似地哆嗦,他当时光顾着杀得痛快,哪里想得了那么许多?
“不”米俊良看见青色剑影向自己斩来,只来得及叫喊一声,便被削去了头颅。
范玉腾被余瑞江击昏后一直未醒。余瑞江倒转雪飞剑,一剑刺下,范玉腾闷哼了一声,抖了两下,不动了。
晁仲伟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吭声,也没有动。他明白,今天在劫难逃了。想想自己洞虚前期的境界,虽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害人终害己,做恶终得报。望着越来越近的承影剑光,他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李原啸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女儿、女婿大仇得报,五年来的心愿终了。可他没有想到,一切竟然源自一场误会。这一刻,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惩奸除恶遇遗孤,
行善积德为其故。
不想仇怨黯然生,
苦心修行无旁骛。
岁月长久恨复苏,
怆然踏上复仇路。
无辜之人无力抵,
忿恨蒙眼无所顾。
本想永世藏此恶,
温华玉佩泄眉目。
杀人灭口求自保,
所幸天命不得助。
真相大白心痛楚,
恩将仇报有所负。
多年仇怨终得解,
是悲是喜不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