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之后的空间,往往都带着令人触目惊心的断壁残垣,就像是此刻的建筑,即使从外面看,建筑还能保持基本的形状和完整,但只要进去建筑内部,就可以知道,这一栋建筑,早已经废了。
坚强的承重柱表面也已经布满裂纹,不知道让它倒下的条件,是还需要一场余震,或者只是轻轻一推。
至于建筑里面的柜子或者是货物,就像是放在桌子上的滚珠一样,只要一点动静,就会四散滚落崩塌——一如现在的狼藉模样。
震后的建筑之中,不知道什么地方便会多出好些人来,当然,有一些还活着,有一些,只能永远沉睡。
在这一场地震当中,有一个女人,刚好带着她的女儿来到这座建筑当中,然后,在母女俩高兴地逛街时,地震降临了。
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当地震来临时,女人抱着她的女儿焦急地寻找躲避点,她们只能躲在服装店内摆放着衣服的桌子下方,但那一张桌子正在店铺的中央,女孩被吓得哭了起来。
那桌子四脚纤细,平常看着会觉得非常精致,但此刻落在女人的眼中,无疑宛如死神的脚步。
地震不停,天花板的碎片不断砸下来,或许是一分钟,甚至是只有半分钟,那桌子已经开始倾斜。
女人一眼就看到了,一条桌腿已经裂开了。
果然质量一般。
她诧异自己现在竟然还能想到这些东西,但她没有时间去思考什么。她抱起女儿,等待了好几秒,她感觉震感慢慢地缓下来了。
女人心下一横,俯身向前弯腰护住女儿,离开了桌子,朝着墙角位置迅速过去
当然,生活有时候就像是电视剧那样,当里面的角色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就会出现各种意外。
——一块摇摇欲坠的天花板残片,在女人冲出桌子的时候,狠狠地落在女人弓起来的后背上。
在那一刹那中,女人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她摔倒在地上,目光看到自己怀中的女儿。
女儿没事。她松了一口气,她挣扎着想要起来,但她已经起不来了。
被天花板砸中的,是她的脊椎骨位置,在她腰后,已经凹下去一块。
脊椎骨断了。
现在没有时间让女人去想什么,她吃力地松开双手,拼命侧身给压在身下的女儿让出一点空间。
“去……墙角,等着不要动。”女人咬着牙跟她女儿说。
女孩还是在哭,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拉着妈妈的手臂,但女人已经没有办法回答她什么了。
如果现在是电视剧的话,剧情进行到这里,困难的部分也已经结束了。而事实上是,地震真的慢慢停下来了,女孩收了哭声,她惊恐地看着几分钟前还一片欢乐的商场,她还记得刚才最后躲进去的那一张桌子。对于她来说,桌子起码还有一个“顶部”,她感觉更安全。
虽然妈妈刚才是让她去墙角。
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想回到已经倾斜的桌子底下,但她力气太小了,根本拉不动。她转而拉着妈妈的上衣后摆,从后面半抱着妈妈的腰,一点一点将那一具身体也拉进了桌子底下。
女孩还太小了,她根本不知道,妈妈现在那像折纸一样的从腰间对折的身体,早已经生机尽失。
地震已经停止了,在几分钟内,这栋建筑还有无数地方发生着类似的事情。
小女孩已经不太记得她是怎样获救的了,她只记得地震中的这几分钟,其他的记忆,就像是隐入了迷雾当中,无论她怎么回忆,都没有办法想起来。
但女孩明白,有些东西,即使她当初不记得,并不代表她永远都不知道。那些恐怖的片段,不过是自我的保护机制,那些记忆从来都没有消失。
包括那已经对折起来的女人,一脚碎裂的桌子,还有一片狼藉的商城。
她好像……又回来了一样。
莫阮站在这片废墟面前,她死死地看着那桌子之下的塑料模特——虽然现在她面前的只是模特,但和当年几乎一模一样的姿势的两个模特,还是瞬间成功击破了她的心防。
这一个场景,对于她来说本来就是熟悉的,当然,当年她身处局中,倒没有以现在的角度去看过当时的惨状。
因为,她就是那一个小女孩。在很久之前,她已经进行过自我催眠,忘记了这件事情。
莫阮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此时此刻的场景,才是真正的“王牌”。
前面发生的所有梦境内容,都只是为了此刻而作出的掩护。无论是圆林,新染,甚至还有最后象征梦境崩溃的那些彩色,都是如此——这些掩护的内容,让她渐渐放松下来,也让她沉浸在梦境当中,甚至可以让她相信后续的梦境由她控制。
然后——在她防备最松懈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就出现了。
很多记忆只是暂时忘却而已,莫阮追求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只是想要删除记忆,但眼前的断肢残垣让她明白,到现在为止,她的所有记忆,都还好好地存在在自己的脑海里面,一点都没有少。
用令她更深刻的记忆掩盖原本的颜色记忆,只是莫阮并不知道,原来关晴一开始打的,就不是制造梦境的主意,她一直都打算提取莫阮的真实记忆,并且打算用曾经的真实记忆,掩盖关于颜色的记忆。
因为关晴没有和她商量过,所以莫阮才会被轻松地被引到了现在的地方。
“怎么了?”
裴任走过来,他目光接触到眼前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