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这样做。”
莫阮想要笑一下,但最终她无法露出一个完整的表情。反而裴任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他摆了摆手——
“我就是你,没有分谁和谁。”
而且,在信息共享之后,莫阮和裴任,就更像是一个人了。
当然,莫阮并不知道在信息共享之前裴任这一个角色产生的想法。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草没有注意到,自己最初说过的那句话,究竟对裴任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做梦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做梦,既然我知道了,那我为什么不醒过来?”
因为当初的莫如笙说过那样的话,因为莫如笙坚持认为,既然已经知道自己身处梦境,那就要努力地让自己清醒过来,而不是留恋梦境。因此,裴任会遵循她的想法,想办法让她清醒过来。
恰好,信息共享的状态,就成为了裴任的“王牌”。
莫阮轻轻叹了口气,这一次的梦境构造已经失败了,正常来说,她应该要感觉到沮丧不安,但她现在,不安确实有,但沮丧还说不上。
她处于一种奇怪的感觉当中,既因为梦境的崩溃而感觉到可惜,也为裴任能够信息共享而感觉到欣慰。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差一点就瞒过你了。”裴任笑了笑,语气当中蕴含着真实的遗憾。他是真的想要让莫阮误会自己,让她下次构造梦境的时候先抹去他的存在。
没有了裴任的梦境,莫阮不知道会变得怎么样,她或许会慌张,甚至让梦境不稳。
莫阮往后能够构造的梦境,质量会随着造梦次数越来越多而下降,其实她的造梦次数是有限的。总有一天,她会无法支撑一个梦境的形成,就更不用说利用这一个梦境达到某些想法。
莫阮看着裴任,就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裴任的所有想法。
他想要帮她——由始至终,他都在践行着莫阮最初说过的那句话的思想。他在让她时刻保持清醒,无论她是沉迷梦境,还是想要用梦境做什么,他都会让她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不是因为梦境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只是因为,她曾经说过那样的话。于是,裴任便愿意帮助她,时刻保持清醒。
但现在……反而是莫阮觉得犹豫起来。
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坚持当初的想法,坚持要追求真实。
“其实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很难决定的东西。”裴任眼看她面露难色,自然知道她心里面想什么:“没有人可以在每时每刻都坚定着自己的追求,就好像你——即使你知道自己想要醒过来,但在某些梦境里面,你还是有想要沉沦下去的想法,是吗?”
莫阮没有回答,但她心中早已经动了一下,而且,她知道裴任也已经知道了她刚才的心中所想。
他说得没错。只是信息共享之后的两人,即使完全不说话,也可以知道对方的每一句没有说出来的话。
所以裴任没有打算等她说什么:“所以我可以帮你,让你能够保持清醒,能够从梦境里面醒过来。”
莫阮看着裴任。
——即使知道这一次的梦境,是我自己主动弄的,为的就是结束我一直想要忘记的某些东西,你也是保持这样的想法吗?
——当然。
两人已经进行了一次无声的交流。
但莫阮还是忍不住开口:“但以往的所有梦境,其实都是我主动接受的,你为什么会相信梦境里面的我的说法,却……”
——却会在这个时候,亲手打破我自己主动构造的梦境?
——各个梦境里面的我,和现实的我,都是同一个我,我现在说构造梦境是我心中所想,你也只是相信曾经的那个“莫如笙”所说的话吗?
莫阮恢复了心里交流的状态,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对曾经的“莫如笙”产生了一丝羡慕的感觉。
那个她多好啊,她的话能够让裴任记到现在。
“在梦境里面,你的所有思维都会转化为多个‘角色’,莫如笙是那个能够代表你最原始想法的角色,所以我相信那时候的你说出来的话,就是你最想说的话。”裴任说着,稍微停顿了一下:“而且,刚才的你,不是也重复确认了一次自己的想法吗?”
莫阮抿着嘴唇,确实,刚才的她,又一次赞成了她曾经说过的话。
所以裴任可以这样确定地让这一个梦境直接崩溃。他之所以不犹豫,说到底还是因为莫阮赞同。
“对啊。”
莫阮下意识地低声呢喃,她目光无意间扫过周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房间周围的墙壁上,也已经布满了各种彩色的图案。
而那些颜色组合,无一例外地都是莫阮心中非常熟悉的色彩。
她皱起眉头,心中非常烦躁,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有隐约的刺痛。那是她长时间处于这些颜色的包围下,身体产生的自然反应——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反应。
“我们先离开。”裴任知道她不舒服,他拉着她不由分说地离开,但即使他们去到外面的走廊,莫阮也已经发现,所有墙壁上,都开始出现那色彩缤纷的图案。剩余为数不多的空白区域,也渐渐地染上不少彩色光晕,不一会儿,那些模糊的光晕就能变成一个完整的彩色图案。
莫阮开始觉得有点晕。即使现在没有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是青色的。
她抬起头来,上方也已经被那恐怖的彩色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