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蚁国,北境。
户外正寒风呼啸,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年的第几股寒潮过境,世界早已萧瑟万分。
十月下旬以来,寒潮便不断南下,两股寒潮之间长的大概间隔一周,短的则是接踵而至。
朱爵呆在这前线的临时巢穴里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原先他还打算趁着天气好的时候飞行转移到[黑火城]去,但他并没有携带自己的坐骑来这里,之前偶尔飞天都是骑乘的飞骑士们的坐骑。
在当时入冬前后,飞骑士们任务繁重,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联系各处营地和各支运输部队,朱爵也就没有占用宝贵的坐骑资源。
结果一拖再拖,好天气始终不来,外界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飞行坐骑很难活动的地步,飞骑士们也不得不开始越冬,朱爵走不掉,就只能选择在这处简陋营地过冬了。
这座营地位于之前找好的伏击之谷的西南,距离前线很近,不过寄生生物在冬天肯定过不来,还是很安全的。
营地内简陋异常,和蚁联国境内那些有着荧光菌光线照明,到处装饰着石块和挂毯,不会露出肮脏泥土表面的巢穴城市不同。这里非常黑暗,除了地下深处临时升起的火堆外,没有其他照明光源,蚂蚁们的视觉在营地的大多数地方几乎派不上用场,只能依赖触角摸索。
营地里又到处都是肮脏的泥土,这里的地下水位较高,加上室温在二十来度,到处都是潮乎乎的,走着走着节肢上就沾满了泥,触角摸索中也经常变脏失灵,需要时不时放进嘴里清理一番。
营地里还时常烟味呛鼻,由于燃烧室是临时修建的,来不及建设合理的排烟管道,只能利用通往户外的主通道排烟,而主通道四通八达。加之入冬前紧急运送过来的只有最紧缺的食物,没有木炭这样的燃料,燃烧室的火堆需要的燃料都是在营地附近收集的树枝干草,这些燃料本就易出烟,在地下一受潮后,烧起来就满是刺鼻烟气。
甚至,在前不久还发生了一次一氧化碳中毒事件,一下死了上百只蚂蚁。朱爵不得不让部下加紧施工,将主通道和各处支路之间用临时的门扉封闭起来,又从下向上打通新的出入口透气,修建了新的纵向蚁道。这下算是把主通道变成了大烟囱,也终于安全了不少。
好在经过初期的各种忙碌和事故,这间简陋营地还是勉强成为了合格的越冬场所,食物是足够的,按量分配足够过完冬天,燃料也不紧缺,虽然潮湿但比较温暖,比那些缺乏过冬准备的蚁族巢穴要强的多。
入冬之后,指挥完各军各地过冬准备事宜,朱爵便很少离开自己的临时寝宫。
这处寝宫是一件简陋的半球形巢室,距离燃烧室很近,温度很舒适,也被火力烘烤的比较干燥,算是整座营地里最舒适的地方。
近期除了偶尔抵达的铺道蚁信使和带来消息的小股铺道蚁运输队,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劳动朱爵处理,营地内部事务都交给了中层的神使王军团将官。
闲下来的朱爵就这么每天无所事事的呆在临时寝宫里。
这间寝宫也并不富丽堂皇,除了一张泥土垒成的高出地面的床,上面铺着一些干草,用一层蚁丝布盖着充当床铺,还有一床被褥,此外有一组表面平坦的石头桌椅。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家具。
他之前哪怕在黑溪前线指挥大军时,寝宫也是装饰很豪华舒适的,不亚于在[新杨城]和[拓荒城]内的正式宫殿,家具齐全,仆役众多,食物精美,装饰华丽。
但这些随军家具和装饰也都留在了黑溪要塞,他是临时赶往北境的,除了一床被褥,啥都没带,也就只能因陋就简。
朱爵感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刚刚穿越的那两年,筚路蓝缕的开创神使王军团和蚁联国,顾不上改善自己的生活。
在寝宫墙壁上,用“正”字画着简单的日历,朱爵没有携带经常随身的草纸或蚁丝布的日历,只能用这种原始的办法随身记录着日期,等待冬天过去。
这些“正”字日历的画法比较特殊,两个“正”字为一组,其中第二个“正”字少了一画,这样一组就是九划,代表过去了九天。
现在距离第一次寒潮已经过去了22天,墙壁上画了两组外加一个写了四画的“正”字。
这既是日历,其实也是一副九九消寒图。根据九九消寒的原则,朱爵在等待自己画完九组“正”字,八十一天的寒冬后,春天就该来了。考虑到今年入冬早,也许需要十组或者十一组,但每天写上一划,终归多些盼头。
朱爵躺在床上,前两肢抱头,后两肢翘起,一对中肢则平放,摆出人类中很常见的潇洒姿势,但在蚂蚁看来这姿势不仅难以摆出,而且并不舒服。
寝宫里并没有别的蚂蚁,禁卫战士都在外头护卫,没有事情不会进来,朱爵才摆出这么一个费力但是让他精神感到放松的造型,不用考虑威严与否以及会否引起惊讶的问题。
他此时正愣愣的看着墙壁上的“正”字,几乎一片黑暗的室内也不影响他的视力。他的目光每划过一个笔画,脑海里就会浮现一小段若隐若现的梦境或幻境!
自从第一场寒潮之后,朱爵就感觉自己经常做梦,梦中幻觉纷纷,但是他醒来后却遗忘了大部分内容,拼命回忆也只记得一些零星片段,大致是关于故土,关于[东杨城],关于[青丘城],关于大榕树,关于沼泽地的,都是些死物具像,却没有关于蚂蚁等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