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善皱了皱眉头,好奇的问道:“那重点是什么呢,爸?”
安家业面色黯然,嗫嚅着没有说出话来,边上的张桂云撇撇嘴,嚷道:“重点是恁大娘已经不是恁大娘了。”
安子良傻了眼,有点被绕进去了,喊道:“什么意思啊?”
安子善怔住了,他意识到了重点是什么。
此时,安家业方才缓声道:“后来没有多久,安家栋突然跟你大娘离婚,我们谁也劝不住他,然后就娶了建筑公司一个年轻的女人,就是现在那个小后老婆。我们都很生气,那时候才知道你大娘根本就没有怀二胎,他骗我们的。”
“后来我们又得知,安家栋早就跟建筑公司的一个女的勾搭上了,是那个女的让他支了我的工资,也是那个女的让他骗了我的转正名额,我跟恁娘差点气死了,去找他理论,问他要这些年我发的工资。”
安家业顿了片刻,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苦闷,难过皆有,“……但是,他变了,有些六亲不认了,什么都否认,直说根本没有拿我的钱。”
“恁大娘带着小京被赶了出去,这些年过的很不容易,唉。”
安子良呆住了,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震惊道:“那老爸,那个小后老婆不是建筑公司的吗?为什么你不知道他们俩有一腿?”
“我……”,安家业面色有些难看,他就是不知道啊,能怎么办,完全不知道。
安子善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痛恨?厌恶?应该皆有吧。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糊涂又狠心的男人,就算另择新欢,也不至于踩着妻儿、兄弟的肩膀,不至于不给别人留活路啊,这才是真正的自私自利。
安子善才不会相信他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小后老婆的谗言,他又不是小孩子,若他自己无此杂念和私心,别人说再多也是无用。
再者,如果他跟那个女人不是一类人,那必然也走不到一起。
走到一起了,只能说明两人本就是同类,性情迥异的人互相看着对方都不会舒服的。
安子善沉默了片刻,再次道:“那老爸,后来你又是怎么去坊丘市的?”
安家业落寞道:“发生那些事之后,我跟安家栋是彻底断绝了往来,也绝了兄弟之情,因为他都不回家看望恁爷爷和奶奶了。我实在看不惯安家栋的所作所为,他居然丝毫不在乎建筑公司的风言风语。”
“但是我受不了那些,毕竟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哥,于是,91年底我就辞职了。第二年跟老陈一起去了坊丘,他说那边有朋友,能找到活干。阴差阳错之下,我就去了坊丘市建筑公司,而老陈干了没多久又去了胶南。”
安子善默然,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搞清楚了,然而心里却沉甸甸的。这世上诸般感情,唯亲情有血脉相连,中华上下五千年中这血脉亲情承载了很多厚重的意义。
那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在安家栋眼里却只是用来攫取利益的工具。
这样的人,一直是安子善最痛恨的那类人,枉顾血脉亲情,追逐名利。
抬头看着老爸的脸,安子善眼睛一眨不眨,沉声道:“那么,老爸,如果现在让你面对安家栋,你会原谅他吗?如果他来咱家认错,乞求你的原谅。”
安家业怔住了,双眼木然,似乎在想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涩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原谅?你爷爷已经去世了,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回去。我如何去原谅他,原谅与不原谅,又有什么意义?”
“你奶奶身体也不太好了,在你几个姑家里轮着养,每家住一个月。我跟恁娘想让她来咱们家住,但是恁几个姑都不同意,都说我是上门女婿,这样做名声不好。而恁奶奶想去他家住,他去不同意,说那个小后老婆嫌弃恁奶奶……”
安家业面色怅然,复杂,声音越来越低沉,安子善听到了越来越粗重的鼻音。
旁边的张桂云悄悄的瞪了安子善一眼,有些责怪的意味,似乎在说干嘛没事提起来这些事,让你爸难受。
安子善有些讪讪,呲溜下炕,躲回了自己屋里。坐在炕头上的安子良也不傻,眼看着气氛不太对,也下了炕回了自己屋里。
躺在小北屋的炕上,安子善直愣愣的看着屋顶,脑海里想着安家业说过的所有话,这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也不想翻起这些让父母难过伤心的陈年旧怨,只是他必须要知道父亲的态度,才能决定如何对待莲山建筑公司。
张明教因为莲山建筑公司的事情给他打电话了,虽然他说不管了让安子善自己处理。但,安子善清楚,既然他打电话了,就希望这个事情尽快处理。
有些事,有些分寸,安子善还是很清楚的,不能把别人的看重当做无限额的信用卡狂刷不止,人情这个东西是有额度的。
实际上,人情这个东西就跟有额度的信用卡一样,额度刷完了,就必须还款,你来我往,才能让人情和感情久久长长。
……
第二天,周六。
安子善一早就起床了,就着压水井里刚压出来的井水,清清爽爽的洗刷完之后随便吃了点就出门了。
张桂云又一早就去卖菜了,安家业也上班去了,公路局的班跟很多部门不同,他们项目赶工的时候,就没有节假日。
安子善出门的时候,走到安子良屋的窗前,从窗外看到大哥还在熟睡,就没有管他,骑上自行车径自去县城了。
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