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高策和远处的张发旺,看到张明教瞬间枯槁、惨白的脸色和无神的双眼,心中一痛。
高策知道,当年的那场车祸,不是他的错。
张发旺也知道,这些年,姐夫过的有多难,有多自责,有多在乎张华。
这些年一直没有告诉张华真相,怕什么?
就是怕张华接受不了,就是怕张华恨他。
他已经失去了姐姐,不能再失去张华了,如果再失去张华,这会要了他的命的。
可,南城步这个卑鄙小人,害死了姐姐还不够,还要毁掉姐夫唯一的希望和寄托。
这个该死的,张发旺目光凶残的瞪着南城步,很想上前生撕了他。
面对高策和张发旺择人而噬的目光,南城步笑了,笑的非常舒心,自从方仁清来到莲山县,他就再也没有这么畅快的笑过了。
会议室内,一些不明真相的人面面相觑,而那些大概知道点内幕的人面色沉闷,气氛一时有些诡异起来。
南城步笑够了,看着张明教,继续道:“匿名举报信的内容就是,十年前我们莲山县发生的一起建县以来,最严重、最恶劣,导致一死三伤的车祸事故,另有内幕。”
“当时官方通告说是意外车祸,原因是其中一辆车刹车失灵,其实是这是假的,是为了掩盖某人的罪行,这起车祸的真相就是……”
“够了,不要再说了!”张明教身边的高策,面色狰狞的猛然站了起来,大喝道。
会议室一时寂静的可怕,一些不知情者和乡镇领导们,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次会议会有这么劲爆的事情抖出来。
在坐的都是老狐狸,能够坐到乡镇一级最高领导和县级主要部门领导的人,没有傻子。
都看的出来,这是县最高层的一拨人在斗争,在博弈,没有任何人插话,都成了乖巧的吃瓜群众。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那都是我的罪!”高策哭了,四十多岁的人,沉闷的哭着,哀恸之极。
高策很难受,很痛苦,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当初我们也曾可以为彼此两肋插刀,当初我们也曾一起经历坎坷磨难。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要踩着曾经的好哥们上位,对曾经的好兄弟下手。
一个人曾经那么熟悉,那么亲近的人,为什么可以变的如此陌生,如此狠辣、恶毒!
他不想让张明教背负害死自己妻子的罪名,那是精神和心理的双重打击,虽然这么多年张明教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田文英,让张华失去了妈妈。
可没有人怪过他,包括他的妻妹田文霞,也就是张发旺的妻子,都没有怪过他。
所有人痛恨的只有一个,就是南城步。
这么多年,张家的隐忍,为的就是积蓄实力,收集证据,想寻找机会扳倒南城步。
然而,张家的人又不善弄权,为政倒是好手,可怜最后只能在一些大是大非面前勉强保住莲山县的吏治清明,至于跟南家全面对抗,实在是没有那脑子和手腕。
这些年莲山县发生的一些因为南家飞扬跋扈造成的冤假错案,张家也不是没有上报过上级领导,然而,总是石沉大海。
没有任何帮助不说,往往事情过后就遭到了南家疯狂的打压和报复。
经历了几次之后,张明教真正清楚了南家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默默的积蓄力量,收集证据,等待机会。
终于,等来了方仁清,等到了这一天。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南城步居然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按照他们掌握的情况,现在的南城步应该是以为自己处于稳赢不输的局面。
在稳赢不输的局面下,上来就抖出了这件陈年往事,他为的什么?
只是为了把张明教,把张家踩在脚底下,只是为了看着张明教身败名裂,只是为了看着张明教痛苦万分。
他就快意无比。
不时的看着不知何时走进来,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江岳,方仁清几次握紧了拳头又松开。
南城步笑着,笑的很开心,轻蔑的说:“高策,你把他的罪责顶下来有用吗,早间新闻已经播出了,现在,全县的民众都知道了啊。”
南城步的话如雷霆,一下下轰在高策的耳边,面色瞬间惨白的高策无神的滑落在椅子上。
“大家想不想知道这起车祸的真相,那就是我们的好干部张明教同志,酒后驾车导致的,这起车祸直接害死了他自己的妻子,还连累另一辆车上的两人重伤,高策轻伤。”
“张明教同志,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啊……”
“啊…”
“哗…”
“哇…”
会议室的‘吃瓜群众’都惊呆了,忍不住失声惊叫,视线不由自主的就转移到了呆坐在椅子上的张明教身上。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彷徨、呆滞、无神,有些绝望,有点回忆。
……
机关大院,张明教的家中。
张华很是无聊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啃着手中的红富士苹果,毫不在乎一些汁水顺着嘴角滑落。
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一切都那么顺利,今天的乡镇合并大会之后,南家就被铲除了吧。
终于这个恶霸一样无恶不作的家族,不能再兴风作浪了。不知道南城步被抓之后,南枫还能不能继续那么横,那么嚣张跋扈。
张华笑着想道,估计到时候就跟没毛的刺猬一样了吧,看他还敢不敢扎煞。
擦了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