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屏这地方经济虽然落后,空气质量却出奇地好,绝不愧于“森林氧吧”之称。到了夜晚时分,迎着扑面的清风,吸上一口带着缕缕松香的空气,总会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杨海静坐在宝马副驾驶位置上,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微微皱着眉。
刚刚解决完周兆彬的事儿,杨海静感到身心疲惫……
“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是小事儿!”从医院出来那一刻,父亲就用这句话安慰了她,可她仍感觉心里空落落地,像是丢了什么重要东西……
刚刚父亲已经跟她提出了,让他辞掉班主任,去担任二中教务副主任,她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一时也没提起什么兴趣。
此刻,正在驾车的杨宝乾面色凝重,斜眼看了看杨海静,然后用颇有磁性的嗓音道:这事儿你必须听我的,咱不当那班主任了,也不受那个气。等当上教务副主任后,你就是二中中层领导,就再也不用和学生打交道了。即使是和他们打交道,也没有利害关系,不用为他们负任何责任!
杨海静没说话。风吹着她的头发,将那青丝吹乱,吹得四散飘扬……
杨宝乾对自己的女儿太了解了。女儿沉默,就代表这事儿有戏,相反,女儿要是和他据理力争,就代表他费再多唇舌也是徒劳……
杨宝乾打了一下方向盘,将车开进了一个相对宽敞霓虹闪烁的街道,“其实,办这事儿容易,只要再跟田久远打一声招呼就行了,凭我俩的交情,他是能给我这个面子的。我再让他尽快运作一下,争取一周之内就把事儿办成。”
“爸——,我觉得我挺失败的,就像一个逃兵!当班主任没几天,就撂挑子了,让他们怎么看我?要是再当上教务副主任,还不得被那些嘴短舌长的人用吐沫星子淹死?”
听这话,杨宝乾呵呵笑了起来,笑得放肆且意味深长,“那他们是嫉妒!信不信?这种好事儿要是落到他们头上,他们肯定乐得屁颠屁颠的!现在社会上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得不到的,看别人得到了,就眼气!就说三道四!你不用管他们!信我的,等你当上校长之后,他们肯定会对你点头哈腰!”
迎面的车大灯照亮了宝马车的驾驶位,勾勒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也点亮了一双坚毅而睿智的眼睛。
“人生苦短,要想从政,要想成为人上人,还得趁早,等到三四十岁再考虑这件事,就晚了!而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遇到好机会,就死咬着不放,不能便宜了别人!只有不断地靠近金字塔的塔尖儿,才能一览众山小,也才能让别人仰视你。”杨宝乾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又斩钉截铁,与此同时,他那双眸里放出的精光也仿佛可以穿透一切。
听父亲这么说,杨海静不禁想起了在接待新生时被人骂成“猪”的事儿,昨日重现,她仍感觉一口老血直往嗓子眼涌。当时要不是照顾自己老师的身份,她肯定能当场削那个小泰妹……
如今又有了周兆彬的事儿,她愈发觉得她这脾气不适合当班主任,不适合和那帮被家长惯坏了的“小祖宗”们打交道。有妖初魔
之前,杨海静在时,他总觉得自己是辅助者,是配角儿,说话得留一半儿,做事得讲分寸。现在呢——,这感觉不好说,不过他还是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蒋青山大搪瓷缸子上面印着的一句话——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杨海静在跟三班学生告别时,说的几句话还是非常有水平的:虽然我和你们想处只有短短半个月时间,但是,你们对我的意义是非凡的,因为你们是我的第一届学生,也是我作为班主任的唯一一届学生,唯一一届亲学生!所以,不管你们以后会不会记得我,但——,我会记得你们,记得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记得你们每一个人的笑脸。井玉,以后别淘气了,多听你们陈老师的话!苏云梦,好好学,争取将来考上清华北大!……
一时间,班里的气氛有些伤感,苏云梦甚至眼圈儿发红,哭了出来……
“不要哭嘛,我又不是彻底离开,远走高飞了。我的办公室就在四楼楼梯拐角,你们可以随时去找我,跟我瞎侃胡侃乱侃,要不,吐槽你们的‘三郎’,——也行!”
杨海静一句话没落地,同学们就轰然笑开了,一扫刚才的伤感。他们实在没想到,冷面冷脸的杨海静,居然也可以这么幽默……
杨海静和陈平凡对视一眼,各自也都笑了。
接下来的半天,三班学生和杨海静在一起拍了许多照片。分别时对彼此的留恋都化作了一张张笑脸和一个个古怪的造型,定格在一张张照片之中。
临了,三班还照了一张全家福。杨海静和陈平凡居中而坐,少男少女们整整齐齐又错落有致地排在两个人的四周围。一声“茄子”喊罢,每个人都笑颜如花……
这时,颇有文艺天赋的牟媛媛突然特别有感触,轻轻哼唱起了朴树的《那些花儿》,深情而投入。一时间,同学们也都被这歌声打动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含着笑,纷纷加入了这歌唱的行列之中: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
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啦……想她
啦……她还在开吗
啦……去呀
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