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最不缺少的便是风云。
一群人的沉寂,影响不了玄灵的喧嚣。
幽冥秘境通道崩溃的影响并没有消泯,从幽冥秘境之中仅仅逃出的几人,成为了唯有的幸存者,余下的三万余人,终成为了黑色石碑下的空坟。
不再归来,是为死去。
世界就是如此,哀伤只属于一部分人。
你看着的微笑背后,总有着噎泪装欢的苦涩,眼角的泪水尚未擦拭干净,皱纹已爬卧了上来。
用什么去吊唁死去的人?
逝者已矣,一句简单的话,轻松的话,只不过是苍白的安慰与无力的现实。
活着的人,只能看着这冰冷的石碑,默然不语。
转身时,泪水滑落,再不多言。
春荣秋枯,夏绿冬雪。
有人拨动了时间的弧,按动了三年岁月的脉动。
中都,奉天山。
青山寂寂,孤坟葱茏。
也不知道为什么,坟头的草木,总是比其他地方长得繁茂一些。
纵然,这里是衣冠冢。
一袭红如嫁衣的楚楚坐在威严的坟墓之前,身前只一壶酒,两个酒碗,再无其他。
酒碗满溢,端起,醉出红颜。
楚楚用迷醉的秋水眸看着那隆起的坟墓,又将目光散落在漆黑的石碑之上,复杂的情绪终成了摇头的叹息。
“你为我而死,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楚楚再满了一碗酒,与那满满的酒碗砰了砰,再次一饮而尽,轻灵一笑道:“你走了三年了,呵呵,你可知道,我多希望我也能解脱?当死成为一种解脱而你却不能死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
“曾经,你说你想娶我,好啊,我现在给你穿上了嫁衣,你倒是出来啊,呵呵,天穹哥哥,你不会来了,不会了,楚楚一个人该怎么过……”
“对不起,都是我的自私让你付出了性命,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泪水滴落在楚楚手中的酒碗里,惊出了水纹。
水纹越来越多,越来越乱了。
上官云相站在不远处,浓黑的衣衫挂在枯瘦与苍老的身体之上。
仅仅三年!
这个曾经威风凛凛的中年人便成为了头发灰白,一脸沧桑的老人!
丧子之痛,让这个流星垣主彻底感知到了什么是痛苦。
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为了解决上官天穹的遗留问题,流星内部出现了动-乱。
流星内部认为,上官天穹的死,天门负有责任,但楚楚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正是因为楚楚的一意孤行才导致上官天穹进入至幽冥秘境,而如今楚楚回来了,而上官天穹却没有回来,这似乎存在着某种不可告诉的秘密。
这种阴谋说,在流星这些善于动脑子的人中极为流行。
面对“阴谋说”,第一星官宋文弱直言力争,认为楚楚与上官天穹之所以进入至幽冥秘境,皆是为了灵源果而去,虽然上官天穹不幸陨落,但毕竟楚楚也重伤在身,侥幸脱身。强如东方归鸿、血消酥那般的存在都没有回来,为什么要指责一个弱女子?
可宋文弱的话语并没有像往常一般让所有人闭嘴。楚楚曾经在奉天阁的杀戮让所有人不安,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自不会轻易放过。
攻讦成为了手段。
楚楚给予了成全。
为了惩罚自己的过错,楚楚交出了所有灵源果,主动请辞第二星官,不再掌握任何实权,甘愿在上官天穹的墓前作一个未亡人应做的忠诚。
楚楚的坚决,让上官云相无法再说什么,最终允许楚楚为上官天穹守节三年。
上官天穹的死,成为了压在上官云相心上的巨石。
可一个巨石并没有压垮上官云相,真正让上官云相感觉到力不从心的是流星内部越来越激烈的分歧与斗争,是那些莫名的陨落与无名的风雨。
上官天穹是死于蜚兽之手,这是楚楚、月雨雪、苏馨、萧入画等人都证明了的。
叶长天与上官天穹的死难存在着间接关系,而这种间接关系,却造成了上官天穹死的必然,所以流星内部多主张对天门开战。
可现在的天门不是单一的天门,在动天门之前,必须考虑到一系列的势力与后果。
上官云相看到天门重重叠叠的势力网之后,悲伤地发现自己竟无法拿出一个良好的应对方案。
天门与乾元留在核心之外的,只有不重要的杂鱼,就算是杀了几个,也无法动摇天门与乾元的根基。偶有核心人员外出,必然有七阶高手防护,且多与五大豪门或丹盟之人联袂而出,根本无法动手。
一向看不起西灵天门的上官云相,第一次出现了一种无力感与挫败感。
流星虽大,但还不足以笑傲苍宇,自己实力虽强,也未必可以扛得住西灵三怪的联手进攻,那三个疯子竟敢对冥火出手,虽然最后差点死了,但始终活蹦乱跳的,怎么也不像是死掉的样子,听说伤势不仅痊愈了,修为又有所精进。
有那三个怪物在天门,流星想要打击天门总部几乎是不太可行的事。
但流星的敌人,是不允许存在于世的。
最初,上官云相拟定“天门覆灭,乾元倒置”的灭杀方案,并调动四位星官的力量同时对中都、西灵、东海云天城等地发动了突然袭杀。
可袭杀的结果让上官云相极为悲伤。
四位星官,辖下一千余人,竟只跑回来了一位星官!
其他人,再无活口。
而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