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拥有,就不会失去。
只怪我犯贱,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
很幸运,楚忆轩在别墅的废墟中拼凑出了那张带抽屉的桌子,就像他想的那样,主要的部分并没有丝毫破碎,他轻而易举打开了银白的锁。那是一本黑皮的日记本,没有清秀的字迹,也没有歪歪扭扭的细碎言语。但楚忆轩却轻而易举读出日记本每一页纸上所烙刻的精神痕迹。
很不幸,这些温润如玉的精神力痕迹所承载的情感统统化作了带刺的镣铐,狠狠扎进他心里,咔擦咔擦地搅动,把本就七零八落的心又搅成粉末。
我真是个人渣!
楚忆轩的泪腺又开始不听话地蓄起水来,他颤抖着,试图克制着情绪的泛滥又试图找寻一个痛快的发泄口。
如果泪水就能洗尽悲伤,那实在廉价不过!
“啪哒”,眼角的温热和嘴角的猩红同时滴落。楚忆轩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或许这样不至于那么狼狈。
他瞥了一眼脚下的废墟,站在这个曾经囚禁他的监牢废墟上,站在这个曾经的“家”的废墟上。直到情绪被面无表情感染得冷漠,他才伸手从碎石板下拎起一个小小的黑色挎包,细细拍净灰尘,把日记本收纳进去。
这个空白日记本刻入的信息可不算少,已经不再局限于文字的形态,它的信息量已经算得上是颇为丰富,让楚忆轩知道不少曾经一直想要知道的所谓真相。
呵,真相,可是那有又什么用呢?
楚忆轩眼睛里混沌一片,链接着虚空,也链接着终末。他从悲伤中睁开眼,看到的只有迷茫。
盗宝奇兵团就是神明的杰作,父母也听命于神明,自己的出生在神明的示意之下,甚至自己的名字都是无情的烙刻。
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如果自己诞生就是为了完成某件任务,那么完成任务之后呢?自己存在的意义还需要谁来赋予吗?楚月是神明算计布局的一部分,可是讲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一枚棋子,区别只是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罢了。
棋子,傀儡。
这样想,不论是路西法还是奥兰德,,不论是屠戮万千,还是搅乱战局,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原谅的吧,毕竟他们只是神明意志的执行者。神明又不可以被苛责,归根结底,唯独不能被原谅的只有自己啊。
负罪者。
楚忆轩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即是被世界流放的人,又是被神明拿捏的棋子,越是无所适从,越是无处可逃。
诸神降临,他不想管,哪怕世界就此被诸神毁灭,他也不想多抬抬眼皮。星辰力他也不想去篡夺,即使他不去做什么,神明最终也会把路西法交到他手上。一切被定下后,人生的意义似乎就此失去。
看见了未来等于杀死未来。
楚忆轩眼珠在眼皮下颤了颤,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空洞无神的眼眸里映出洁白修长的双手,细腻的掌纹清晰可见。仿佛就是命运的走向,神明划定了未来的遭遇,也算好了楚忆轩的选择,完完全全拿捏了因果。
或许真相残酷到令人绝望,但它就是真相。
楚月是神明派遣的傀儡,连她的情感都被神明设定,和楚忆轩的羁绊也被设计完全,甚至那本日记本也是出自神明的手笔。
楚月真的还能够回来吗?日记本上熟悉的精神波动真的是月儿的留言吗?甚至,月儿真的存在过吗?神明拿捏着我的一切,那我现在的想法是不是也只是神明摆弄的结果呢?我存在吗?
一念及此,楚忆轩空洞的眼眸变得更加漆黑,几乎要把所有的光都吞噬尽净。他周围又出现重重叠叠的幻影,浓郁又缓缓变淡。
变淡的不只是令人目眩神迷的幻影,还有楚忆轩自己!
血,是不足以偿还债务的!
披着深沉神秘斗篷的人影出现在迪芬斯王城的积雪街道上,他用别人看不见的可怕眼睛空洞地看着这个世界,似乎在看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一步步走向末日。
而他,只是一个被流放至此的外来者。冷漠而狼狈。
天问背对着约德大教堂离开,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去,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往哪走都好。走到每个人都认识自己的地方,走到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去,似乎这样就能走到世界的尽头,踏平时间的褶皱。
他重拾行囊,流浪。
现世。
齐琳闯进了那家金融公司,没有丝毫意外地遇上同样面色青铁的韩逸和燕子。
“告诉我,楚忆轩,在哪里!”齐琳面色阴沉如水,她很清楚楚忆轩现在绝对状态出了问题。
天空中出现的天庭仙宫异象很可能就是军团长所预告的诸神时代,但更让齐琳焦躁不安的是在天空中扭曲翻腾的那股气息,神秘、反对,和一切的一切都相反的终结。毫无疑问,那是齐琳曾经透过楚忆轩瞳孔深处所看见的东西!终身难忘的恐怖之物。时空大门
跟我们回家吧。
仙音一把抱住了天问,泪水止不住留下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够让军团长变成这副模样,本身就是值得悲哀的事情。触及他那空洞洞的眼神,她的心仿佛被狠狠揪起,抽痛不止。
天问就像是被玩坏的人偶,既不会反抗,也不会接受,只是任由摆布,无喜无悲。他任由仙音牵起自己脏兮兮的手,任由乌星半搂着自己往回走,任由绯在自己背后泪流满面。
摩丝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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