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天问又让克莱德把战镰收起来,若无其事,自顾自的往前走,好像刚刚说出威胁话语的人不是他。“你们的法律就像刚刚那样,把恐怖的刀刃放在平民的头顶,对妖族平民是这样,对人族更是。无厘头的借口,就能名正言顺地夺走别人的生命。我所做的,只不过是把刀刃移开……”
“那是法律!法律!”查尔斯从寒冷的颤抖中暂时脱离了死亡恐惧,不满于天问的无礼和自己的胆怯,恼羞成怒地打断了天问的话。“我只是执法者!”
“正是如此,法律本生并没有力量,也没有智慧。”天问头也不回,却能够让查尔斯不得不跟着他的脚步前进。或许查尔斯根本就没想过和天问分开走——哼!该死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查尔斯一时语塞,张嘴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只能默默跟着天问往前走,走向未知。
一时,地下隧道陷入沉默。
“对了,”天问淡淡开口,随手打个指响,一团明亮的火球照亮了查尔斯的路,为了适应突如其来的光芒,查尔斯不由得眯起眼。“忘记你还需要照明。”
‘你可真体贴!’查尔斯在心底咬牙切齿的想到,但也在心里感激着天问,毕竟黑暗的环境里实在让人觉得有点虚,特别是这条未知的隧道。感谢那个背着光芒的家伙!该死的!
两人继续默默向前走,克莱德被派遣去前面探路去了,查尔斯感觉压抑并且无所适从,就像胸口压着大石块,难以呼吸。沉闷的气氛让查尔斯主动挑起话茬。
“你不需要照自己的路吗?”查尔斯低头看着天问身前的阴影,明亮的火球悬浮在他的斗篷背后,天问的路被自己的影子和黑暗遮盖。查尔斯惊异于天问的行为,这样充满未知的黑暗隧道不能让他小心翼翼吗?“火球在你的背后。”
“不需要担心。”天问头也不回地继续进入未知的黑暗中,“习惯了就好。”
“可怕的习惯。”查尔斯小声嘟囔着。
“你说的对。”天问听力优秀得超越了查尔斯的想象,温和的声音像清澈的泉水静静淌过整个幽暗的隧道,“可怕的习惯……”
意味深长的话让气氛更加压抑。查尔斯在安静中不禁胡思乱想,揣摩着天问话语里更深层的意味。他到底是习惯了什么——黑暗吗?不对吧,光亮的环境不是更容易适应吗?那是什么呢?
是背负灯光吧!年轻的少将军瞪大了眼睛,背负灯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悚的事情,瞳孔一阵阵收缩。
‘是了,这是背负灯光的人!’查尔斯不由得对恶魔大人心生崇拜,即使这种崇拜的情绪令他毛骨悚然,‘就像销毁律法碑一样,宁愿被追杀也坚持销毁不公的法律……踩在黑暗里,被黑暗包裹,只是为了把灯光留给我,正如把希望留给平民……’一想到这里,年轻的少将军心里很不是滋味,一阵阵的酸楚刺激着泪腺。
“咳……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查尔斯声音沙哑强忍哽咽,说话方式也不知不觉变得恭敬起来。
“你可以叫我天问,嗯,如你所见,一位亡灵法师。”天问回过头,在兜帽下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即使查尔斯看不见这个微笑。
“你在笑?”查尔斯很敏锐地察觉到恶魔大人的愉悦心情,当然,只是直觉。
“是的。”天问扭回脸,继续在黑暗中优雅地前进,“我很高兴。现在的你才有一些信徒的虔诚。我希望你能够理解这样的事情,我们永远都在黑暗中行走——我说的不是这条隧道,而是生命和世界——面对的总是未知,没有信仰的狂徒和异教徒都依赖着眼睛看的虚妄,而信徒仰仗的是虔诚的灵魂。查尔斯,这才是我的目的,你明白的,不是吗?拜见总督与否并不重要,相较之下,你能够成为真正的信徒倒是叫我高兴。”
查尔斯错愕不已,完全没有预料到天问这突如其来的伟大,高山仰止的感觉让查尔斯有些窒息,但偏偏感觉自己脚步变得轻快,从头顶到脚底都被莫名的感动包裹。同时又觉得自己之前对待天问的方式是那么的粗鲁无礼,不由得感到羞愧得无地自容。这种转变是否迅速,甚至转变之快使查尔斯自己都惊异不已。
不得不说,恶魔大人确实是无可挑剔的传教士,可惜的是,大多数人都将这传教士拒之门外,因为他们听不懂天问的话,就当他胡言乱语,把他的智慧当成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