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安公主信奉简单粗暴。
小郡主和季章这点儿破事,在她眼里都不叫事儿,居然能让小姑娘嘤嘤婴半天拿不定主意,拿不下季章。
季章还真诚严肃地列举理由,说服主子他应该离开。
他唧唧歪歪半天,公主根本没放在心上——呵呵呵,谁管他在想什么啊?妹妹高兴就好了嘛。
公主一个手势一个眼神,秦景不动声色地移到了季侍卫身后,一抬手,就把人敲晕了。
“……!”小郡主深吸口气,呆呆看着季章缓缓倒地,她不敢相信。
“季章!”刘郁静放下自己心中的烦恼,奔过去要抱季章。
她瞪着秦景半天,反应过来后,回头瞪向公主——你干嘛啊?!
宜安公主满不在乎地拍拍手,“你不就是想让他跟你走吗?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把人打晕带走不就行了?!你是郡主,他是侍卫,你干嘛还要看他的眼色啊?再说他现在又没有武功,谁都能解决得了他。”
公主语重心长地教育眨巴着眼的小郡主,拍拍她的肩,“阿静,你是郡主,要有气势一点!”
这么霸气侧漏的公主让人无言以对!
秦景在旁看半天,不忍直视地侧目。公主自己歪就算了,这是要把小郡主一起带歪吗?
好玩的是小郡主居然犹犹豫豫地赞同了公主的歪招,“你说的有点道理呀。”
公主翘唇,面有得意之色。当然有道理啦,她就是这么搞定秦景的呀。季章还能比秦景更难搞吗?
不过呢,小郡主和季章的情况,到底不同于公主和秦景。
公主从头到尾就把秦景当成自己的,我爱他所以我要得到他,我爱他所以他也要爱我,我爱他所以不能忍受他眼里有别人,我爱他所以好想杀了他,我想杀了他可谁都不能杀他我自己也舍不得……
小郡主多么的活泼可爱天真善良,她才没有姐姐这么扭曲!
季章对她的意义是不同的。
季章是伴随她从懵懂迷糊长大成娇俏佳人的一个人,不是家人,胜似家人。她最重要的人生阶段,陪她成长的那个人,既不是公主,也不是她爹娘,而是季章。
季章是像亲人一样的存在。
小郡主到现在都记得她见到季章的第一天,那是她又一次被公主姐姐气哭的一天。那时季章还是刚到王府的少年郎,也没有被编到她身边。但那时候,他就陪她玩,给她擦鼻涕,还跟随嚷着“离家出走”的她,两个人一起迷路迷到山沟沟里。回来后,两个人又一起受罚……
她现在才十五六岁,可占据她生活最重要的那部分,都是季章陪着她的。
小郡主怎么可能像公主那样,不由分说就把季章敲晕,强行要把他带走呢?
她舍不得对他那样。
所以前一刻还答应公主答应得好好的小郡主,下一刻就眼巴巴守到了季章的马车中,被公主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公主鄙夷小郡主,骂她“没出息”。
季章睁开眼,迎面小郡主忐忑不安的表情。他的后脑勺还有痛,之前霍青造成的伤势到现在也没有好。眼下伤上加伤,他头晕眼花,神思涣散,几乎看不清小郡主。
不需要看清,小郡主扑上来拉住他的手,他就知道是谁了,“季章!不是我打晕的你!是秦景打的!是大姊让秦景打的,不关我的事!”
宜安公主。
季章嘴角微抽,想起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宜安公主是郡主的姐姐,他不好评价。不过秦景这种毫无原则的行为……他深深鄙视。
季章没有说话。
小郡主呜呜咽咽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诉苦了,“季章,你不要走好不好?霍青那么欺负我,我都没有报仇呢,你甘心走吗?你走后,霍青再欺负我怎么办?你不保护我,别人让我伤心了,怎么办?”
季章眼有苦意,他轻声,“属下已是废人,无法再守护郡主。郡主总要习惯一个人,从属下这里开始习惯,也不错。”
“我才不要习惯!”小郡主瞪起眼,一下子就有了怒火。
她从十三岁开始,就在想办法把季章长长久久地留下来。好不容易碰上爹要争皇位这么好的机会,她才有借口留下季章。结果季章说走就走……她决不允许!
季章眼低垂,下敛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小郡主。他怎么能不走?就算现在不走,王爷王妃知道后,他一个不能用武的人,也是要离开的。现在走,总比到时候被人赶走,有些尊严。
在醒来后知道自己不能用武,要休养三五年,他心里难道不难过吗?
他年龄比小郡主大,想法比小郡主成熟。在得知自己身体状况的第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守护小郡主了。
心口被刺尖锐划破,鲜血淋淋,呼吸初困。
他也从来没想过,他会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小郡主。
“而且你是因为我受的伤,你这么走了,是让我下半辈子都不安心吗?你是要我愧疚死吗?季章,你不能走!”小郡主不知道季章心头的惆怅涩意,还在努力说服季章。
季章温柔地看着小姑娘绞尽脑汁地想留下他,她一会儿说自己这边人手安排不方便,一会儿说爹娘都在忙顾不上自己,一会儿还说要季章亲眼看到自己对霍青的报复……
小姑娘说得口干舌燥,季章都不表态。
她着急焦躁,抓着青年的手。季章也看着她,有些苦恼。同时,他心也有暖意:郡主是他的第一任主子,他永不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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