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平王妃又怎么会突然开始用香?
而且老神医还说——味道极淡,很难察觉。
公主派锦兰多去王妃那里走走。
锦兰回来,让老神医诊看,果然沾了香。老神医摸着胡子,一大把年纪的人,提香提的很费劲,却对王妃赞不绝口,“王妃好手段,这种香若不是老夫,常人根本发觉不了。没想到王妃有这样的爱好……”
“这香是不是有毒啊?”公主忐忑问,不然娘为什么不让她进屋呢?
老神医摇头,“无毒,公主你受不住,是你自己身子差的原因。”老神医招呼小庄宴帮自己搬东西,还要锦兰跟自己一同出门,“这香有点意思,老夫要再研究研究。”
公主挥挥手,把人放走了。
人走后,公主一人沉思,百思不得其解,实在不知道平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她都快忘记这茬了,老神医给她日常诊断完,收拾医箱的时候,不经意道,“公主劝劝王妃,那种香还是不要调了。香本身无毒,但再加上虎尾兰,却称得上是十日剧毒。”
“十日剧毒?”
“慢性毒,十日后亡,悄无声息。”老神医若有所思地看向公主。
公主白着脸,颤声,“我娘不喜欢养虎尾兰。”
她脑子乱糟糟的,本能反驳。后来她镇静下来,慢慢确信,没错,平王妃不喜欢虎尾兰。她嫌虎尾兰难看,从来不往跟前摆,见到了就扔掉……可是,她扔谁的呢?
府上有一个人,是很喜欢虎尾兰的。
公主猛地跳起,顾不上换衣,在侍女的大呼小叫中,奔出了院子。她一路不停,向爹的书房跑去。不断有人来阻拦,但没人敢碰公主。公主横冲直撞,在自己侍卫的帮助下,成功到了平王的院子里。
她站在院门口,抚着胸口喘气,看娇媚的姑娘抱着一盆绿色植物,迈着小步款款走向书房。公主还记得当日,娘拿爹的爱好考程嫣,语气严肃,“他最喜的植物是虎尾兰,我最不喜的也是虎尾兰。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日后如何入府,伺候王爷?”
当日程嫣被平王妃说得泪如如珠,今日程嫣抱着虎尾兰,笑容羞涩甜蜜。
“啪!”一声脆响,怀中一空。
程嫣不敢相信地瞪眼,看到宜安公主站在她面前,那盆花木,很明显是被公主推掉的。
“你、你……”程嫣气得颤抖,却还记得对方是公主,不敢说过分的话。
公主冷声问她,“你一直给我爹送虎尾兰?”
“是,”程嫣小声解释,“王爷喜欢的。”
“你送了几天?”
“这是第十天了。”程嫣不知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却不敢不回答公主的话。
十日剧毒,无声而亡。
公主厉声,“日后再让我看到你往爹这里送花,我就罚你去做园丁,天天给人送花!”
“公主你不能……”程嫣没把话说完,公主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公主说完自己的话,转身就走,遇上好不容易追上来的锦兰等侍女。程嫣孤零零地被扔在后头,又成为了大家的笑话。平王在外办公,并没有回来,连为她出头的人都没有。
程嫣浑身发冷,感觉每个人都在嘲笑自己。
王妃、公主……那都是从邺京出来的大人物,每个人都能捏死自己。她要忍,不能输!
姑娘慢慢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碎片,抱起自己的花。她安静又沉默,隐忍又可怜,美人孤瘦的模样,总是惹人怜惜的。
公主背着程嫣出月门,问锦兰,“我娘呢?”
平王妃不在府上,她去了城楼散心。公主在半个时辰后赶到平王妃身边,她看到平王妃白衣似雪,风吹衣扬,她手撑着栏木,静看虚空。
**城楼的平王妃,姿容秀美,外看冰冷,身体里却仿若有火在燃烧,壮丽又肃冷。
“娘!”公主走过去,站在平王妃身后。
平王妃若没听到般。
公主咬唇片刻,轻声,“我刚从爹书房出来,撞见程嫣抱着虎尾兰。”
平王妃猛地回头看她,眸子静沉,幽黑无光,似在吸食一切光明。她盯着公主雪白的面容看半天,肯定道,“你都知道了。”
宜安公主脸更白,她声音颤抖,“娘,你要杀我爹吗?!你要杀他吗?!”
“我不该杀他吗?”平王妃凉凉问,漫不经心般。
公主语塞,那人是她爹,这人是她娘,她娘要杀她爹,她该说什么?
“阿离,男人真是不可信。”平王妃静静道,“他以前对你甜言蜜语,你说什么他都答应。那其实都是骗你的。”
“他说以前的事都算了,之后只有你一个,你不必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那是骗你的。”
“他说你不能生育没关系,反正他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不需要再多的,你可以安稳当自己的王妃。那也是骗你的。”
“他对你千应百应,除了政事不与你诉说,其余什么都听你的。那到底……还是骗你的!”
“他对你好,是为了借你的权借你的势!他听你的话,是为了麻痹你,让你放心!他其实一直在骗你……阿离,你说,怎么有人能这样隐忍,骗了整整二十年呢?”
天长地久啊,终被生活所磨。鸡零狗碎啊,这才是常态。
平王妃笑一声,凉淡讽刺,“我不如他,我确实不如他。纵使别人都说我控着他,实际上却是他控着我。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