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七七年年跟随爷爷来观看法会,并不好奇。可姜木是第一次观看这样的盛会,不免将注意力全放在了道场的三个高坛之上。
每年的盂兰节法会都是一寺的重中之重,这一天寺庙的僧人们要在道场之上设下三个法坛:佛坛、普施坛、孤魂坛。法会的程序也是围绕着三个法坛进行的。
姜木抬头望着最高的佛坛,坛上摆个五行桌子,每行一张方桌,四张条桌。第一行方桌上供锡钵盂饭,左右四张条桌并列十余盘果品。第二行方桌上供盂兰盆一座,盆内叠放着二十四色熟蔬菜,两边条桌上仍摆放果品。第三行方桌上供一大碗净水,碗内浸上几朵鲜花,两边条桌照例摆放果品。第四行方桌供一大瓶荷花,两边条桌上还是摆放果品。第五行方桌供设香案,两边条桌上搁放自恣僧的物品。
佛坛之下是普施坛,坛上圈坐着三圈香客,每位香客前摆放一张小桌,桌上只有碗筷,没有任何食物茶水。
最低的一层法坛是孤魂坛,坛上盘坐着三排来自各个寺庙的僧侣代表,他们每人或手持佛珠或手持木鱼,人人面前还放着一个火盆,火盆旁边是薄厚不一的手抄经书。
钟声消散之后,大报恩寺的和尚进入佛坛,有两名和尚拿着引路旗分别领着两排沙弥去请主持。主持很快随着引路的沙弥出来,身后有两名侍僧,一个执手炉,一捧香碟,随住持入坛后在两角站定,住持则走到了香案前。
无悔主持又恢复了僧人本色,庄严肃穆的焚香三柱,上拜菩萨,下拜众生,口中诵经:“目连启教,世尊宣扬,钵利罗饭利存亡,脱苦往天堂,妙乐无域,孝行永流芳。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萨。”
“这种净坛烧经的法事最无聊了。”陆七七一点也听不懂无悔主持念的什么。
“大师的意思是盂兰节法会因目连救母而兴,后世之僧应世代宣扬,后世之人也应当以孝道为先。”姜木低声为她解释这段经文的意思。
陆七七吐了吐舌头:“我就是受不了这些和尚说话的方式,这又不是古代了,出口成章不说还总说文言文,谁听得懂。”
姜木无语的翻她一个白眼:“你别说话了。”
“为什么?我又没打扰到谁。”陆七七觉得自己的声音够低的了。
姜木一拍额头叹道:“七七,大师念的不是文言文,是佛经,佛经向来都是晦涩难懂。”
“哦。”陆七七下意识地点了下头,旋即又把杏眼一瞪,“你是在说我没文化了?”
姜木吓得连连摇头:“不不,我不敢那么说。”
“哼,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就是在侧面说我没文化。不懂佛经怎么了,我就不信这么多人,各个都懂。”陆七七气呼呼地指着一人说道。“你看那人还在拍照片,肯定是想发到朋友圈里装。现在这样的伪佛徒太多了,他恐怕连盂兰节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是是是。”姜木连连附和,“别人都是装逼,只有七七妹妹是真性情。快看,净坛烧经结束了,换下一个了。”
陆七七见他很识时务,娇哼一声放过他,转头又把视线放在了法坛上。
姜木暗自抹了把虚汗,也重新看向了法坛。此时主持已经完成了净坛烧经,接下来就是普施众生了。只见两队小沙弥们端着佛坛上的食物走下普施坛,给每一位香客桌上放下少量的蔬菜和素斋。
这是盂兰节法会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寓意着佛祖心怀慈悲,救济穷困生人,超度已死阴魂。
“这位主持法号无悔,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你的业障,等法会结束之后,我带你去见他。”陆翁趁空对姜木低声说道。
“有劳陆老了。”
陆气,两人继续看向法坛之上的动静。
净坛烧经,施舍饭粥之后就是最后一项超度亡魂了。无悔主持从佛坛走下孤魂坛,盘膝坐在首位上,双手合十,口道:“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众僧回礼。
孤魂坛的法事先是焚烧轮回经文,接着才是众僧一起念《大悲咒》和《往生咒》,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才结束。
姜木耳边梵声萦绕,一颗心出奇的平静,也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居然听到了悲悲戚戚的哭声,孤魂坛的上方还漂浮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气。伴随着诵经和木鱼当当的声音,黑气渐渐冲淡,最后上空只剩下一层金色佛光。
“难道那些就是亡魂么?”姜木喃喃自问。
“你嘀咕什么,法会都结束了。”陆七七没听清他说的什么,拉了拉他问道。
姜木回神,这才发觉道场上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陆七七看他这会有点呆,不过也没时间问清楚,拉起他道:“快走啦,辩经马上要开始了。”
姜木踉踉跄跄地跟着她:“你连佛经都听不懂还去凑热闹。”
“哎呀就是去看热闹呀,他们辩经的时候很像两个大男人在吵架,好有趣的。”陆七七双眼放光地说道。
姜木差点晕倒,辩经这么神圣的事情,怎么就俗成这样了。
大报恩寺将辩经的地点设在寺内最大的经堂里,整座经堂足有八十来平米,堂内八根木柱一字排开,木柱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经文,四周墙壁刷成黄色,上写着四个大大的“禅”字。
经堂中间设有高台,高台四周放有蒲团,供来观看辩经之人入座。姜木三人进来之后找了蒲团坐下,静等辩经开始。
“爷爷,听说今年辩经与往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