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君不器又从黑夜中钻了出来,一个人。
方才战斗的地方,黑狼首四人居然全都不见了,但他们的傀儡却都还在原地。
君不器微微一惊,连忙冲到仍旧飘着肉香的那间屋子,在门口慢下脚步,谨慎的探了进去。
借着月光,他看见黑狼首四人排成一排,躺在屋内。
小石头正蹲在他们身边,用衣角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们身上的血迹。
看见门口的黑影,他猛然抬起头来,随即双眼一亮。
片刻后。
屋内亮起一抹昏黄。
君不器提着一桶清水,示意小石头从地上四人身边让开。
哗啦!
“啊!”
“咳咳咳……”
“救命!”
随着几声惊呼,黑狼首四人如诈尸一般纷纷弹起身来,慌乱的撸着脸上的冷水。
下一刻,他们看见油灯旁站着的君不器,以及他手中的木桶,这才大喘着气的渐渐平静下来。
“都醒了?”
君不器放下木桶,朝那一张张惊慌犹在的面孔微微一笑。
“这是哪里?”
四人没有理会君不器的“早安微笑”,有些迷茫的张望着四周,在昏暗的光亮中看清了环境,终于想起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事,顿时个个如炸了毛一般,大惊失色。
“我们怎么还在这里!”
“是被魔教妖人抓起来了吗?”
“快逃!”
他们正要起身作势逃跑,下一刻又“哎呦”成一片。
虽然挨了黑袍人一棒没死,但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大小伤势。
“逃不掉了……”
腿上有伤的陈晨绝望开口,被泼湿的衣物终于无法掩饰她女人的特征,似是被刻意缠绕过的胸脯仍旧显眼,因剧烈起伏而微微颤动。
其他几人哪里有心思在意这些,全都满脸黯然。
“你怎么也在?”
黑狼首相对还算镇定,看着毫发无损的君不器,凝眉道:“我们和那妖人战斗的时候,你没趁机逃走吗?”
君不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你们坚持的那点时间,我想逃也来不及啊!
这话他没说出口,而是露出一副讶异的表情:“逃?为什么要逃?”
紧接着,面前四人听到了一个他们自己都难以相信的消息。
君不器继续道:“魔教妖人不是已经被师兄们赶走了吗?”
“啊?”
四人一脸问号。
黑狼首惊疑道:“什么意思?”
“我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师兄们倒下,不过那魔教妖人也是站都站不稳。”
君不器一脸认真的胡说八道:“他似是受了重伤,所以看见我出来,就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四人听得一愣一愣,面面相觑。
他们不是连敌人一招都没接下吗?怎么会让敌人受伤?
莫不是那魔教妖人用了什么两伤秘法,还是说乱战之时有人给了敌人致命一击?
不管怎么样,大家虽然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但却没人怀疑君不器在骗他们。
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
那肉香就从这口锅里传出。
陈晨忍着腿伤,大步走到灶台前,将盖子一把揭开。
紧接着她将盖子一丢,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似是要把早已空瘪的肚子都给吐出来。
其他几人上前一看。
锅里是一大锅汤。
乳白色的汤水在锅里沸腾,边沿上翻着些油沫,一些野菜叶子贴在铁锅上。
而在沸汤中间翻涌的,是一颗颗……人头。
君不器眉头一皱,眼中有些悲戚。
一个老人的头颅滚到锅底,又一个女人的脑袋翻了上来,还有一个男人的头颅脸对着君不器,脸上的肉已经被煮得肿胀发白,辨不出面目。
但君不器却是隐隐看得出,这头颅与小石头有些神似。
他忍不住朝身后看了一眼,却发现一张稚嫩的小脸正呆呆的看着锅里,泪水已干的眼里,除了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之外,竟是有着一股浓浓的戾气在氤氲!
这神色,与那张佛相面容极其矛盾。
但君不器却完全可以理解。
他轻叹一声,走到灶前,忍着滚烫徒手将里面的头颅都捞了出来。
“你要吃人肉?!”
其他几人腹内的饥饿早已烟消云散,看到这一幕,皆是一惊。
“总不能任由它在锅里一直煮下去。”
君不器回应一声,走到门外打算头颅埋进土里。
环顾一眼满村的尸体,他脑海中响起宗主的话:
“那村子周围,我用傀儡布下了障眼阵,为免你看不破障眼法,我会提前召回傀儡……”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刚来到这村子,全村人就被杀了。
面上浮现出一抹愧疚的同时,君不器不经意地,从每颗头颅上扯下一根发丝,收入了芥子袋。
回到屋子时,君不器从芥子袋中拿出几块干粮丢给五人。
大家既是诧异又是惭愧,经验太少的他们就没想到出来历练要带食物。
不过此刻他们也没什么胃口了,随意啃了几口干粮,便开始居安思危起来。
“万一那魔教妖人再杀回来怎么办?”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落脚吧?”
“况且这村子全是尸体……”
几人正商量,却发现君不器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折腾了一天,所有人都疲倦得不行,又带着些许伤势,哪里还能继续赶路。
至于什么尸体,什么魔教妖人,全都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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