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凤栖宫内,正在给盆栽剪着枝桠的费皇后,用不可思议的口吻,回头冷冷的看向站在面前的凝香。
凝香微垂着眼眸,暗自咬着唇瓣,双手也在不由自主的用力绞着。
“臣妾说,皇上带着大周国的帝君和那个夜九宸,去了……去了落玉轩!”
凝香小心翼翼的又重复了一遍,眼睛却是不敢看向费皇后,只是看着费皇后手中,那把用来修剪盆栽的,锋利的银剪子。
如果可以,她最不愿意来找的人,便是费皇后。
或者说,如果是以前,遇到这般状况,她一定不会来。
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为了达到目的,别说是放下自尊,低三下四的来找费皇后,要陪在江行烈那样一个,足以当她父亲的年纪的男人,不也一样是做到了么、
只是,费皇后除了才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诧异之外,到了此刻,脸上已然没有了其他的情绪。
她就那么平静的站在那里,手中不轻不重,不紧不松的攥着那把银剪子,黑眸之中平静的,像是已经沉寂了万年的山湖一般,无波无澜,根本让人无法琢磨得透她此刻的情绪。
其实,这也是凝香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同费皇后好好接触的原因之一。
不管费皇后是怎么想,首先在她这里,就没有办法。
因为每次看见费皇后这般平静冷漠的眼神,都会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冷月,想起那个抢了她心爱的男人,抢了她所拥有的一切还不够,还要害的她落到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受制于人,而又委身于人这样一个凄惨境地,却又自己活得逍遥快活,心安理得的,冷月!
每每这个时候,凝香总是感觉到心底盘踞着的那只毒蛇,会忍不住窜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呲着獠牙开始嘶鸣,开始翻腾。
可是她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绝对不能。
而这边的费皇后,却已然已经恢复了成了平日里那个雍容高贵,温婉得体的西凉国皇后。
她就那么盈盈的站在凝香的身前,手上动作有条不紊、不慌不忙的摆弄着盆栽。
费皇后沉得住气,凝香却沉不住。
深吸了一口气,确定自己的情绪可以平静,凝香这才主动开口。
“娘娘,兹事体大,皇上这般,怕是会影响我们皇家的名声。
臣妾只是一个夫人,说话没有皇后娘娘您来的有分量,所以皇后娘娘千万不可就这般放纵啊!”
一番话,凝香说的情真意切的,若是旁的人一看,还真有几分那么个意思、
但费皇后不是旁的人,所以打从凝香出现在她眼前的第一时间,她便已经猜到了她的目的。
只是啊……
凝香想要利用她,让她出手,可是却不知道,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利用。
本来,虽然凝香这个名字每每听起来,都让自己厌烦不已的。
但若是这个凝香能够安分守己,那么留这么一个人在身边,也是无伤大雅的。
可惜,这个世间,总有人如此不自量力,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
费皇后笑了,笑的无懈可击,却又笑的让人心里一惊。
“妹妹说的极是啊!”
淡淡的说了一句,费皇后随即用剪刀将盆栽上一根原本好好长着的枝桠,一下子就剪了下去。
凝香呼吸一窒,紧接着就听费皇后一边放下剪子,一边用不咸不淡的口吻,随意的说道:“哎呀,剪坏了呢。不过也无妨,一株不听话的植物而已,自然不能留的。”
费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由紫荆搀扶着往外走,凝香跟在身后。
只是费皇后说完这一句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转眸,平静而又深沉的看向凝香。
“凝香夫人觉得,本宫说的对不对?”
凝香怔怔的站在原地,像是一瞬间,被人施展了什么定身的法咒一般。
明明,费皇后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语气的。
明明,费皇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和表情也不存在变化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害怕、恐惧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
费皇后没有理会凝香的反应,而是重新提起脚下的步子,由紫荆搀扶着向内殿走去。
“本宫去一趟落玉轩,凝香夫人陪同吧。”
说话间,费皇后已然没了踪影,而凝香却站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来。
……
落玉轩内,此时看起来有那么点不合时宜的和谐。
冷老夫人和冷将军以及夜风棉、梁浅、冷霄都待在楼上的雅阁之内,没有露面。
楼下,江行烈、夜陌寒、夜九宸、冷月坐在舞台正对面的桌子上,冯妈妈和罗小玉亲自待在一旁侍奉着,这样的场合,若是让寻常的姑娘来,怕是要闹出事情,索性就这两个人直接动手了。
但饶是冯妈妈和罗小玉已经是身经百战经验老到的,伺候人的选手,这种时候,也免不了心下紧张。
好在,江行烈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舞台之上。
冷月亲自下的命令,今天什么都不演,只演一出——
狸猫换太子!
江行烈上一次来落玉轩的时候虽然已经看过了,或者说在看过之前,就已经命人将这出戏讲述的故事,弄了个清清楚楚,但说到底,今日还是真真正正第一次,静下心来,自己亲身观看,亲身体会。
夜陌寒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