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阵阵呼喊,仿佛海浪般层层叠叠,无休无止。
他强忍着欲裂的头痛,艰难压下想吐的感觉,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
“是医生在喊我吗,终于要获救了......”
“虽然还不清楚实验室为什么会突然失火爆炸,但万幸我还能活下来......”
强烈到极致的求生欲作用下,他的意识越来越清醒,回荡在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不再是带着回音般的重重叠叠。
他努力活跃着几乎僵化的思维,逐渐夺回了身体控制权,将重若千钧的眼皮缓缓打开一道缝隙。
身前的景色一点点映入眼帘,最后定格成一幅既诡异又恐怖的画面。
“顾镖师,你终于醒了!”
一个面容稚嫩,额头还带着大片血渍的古装年轻人欢喜地几乎哭了出来。
在年轻人身后的林间空地上,七八个人靠树瘫坐,人人带伤,手里都还紧握着刀剑。
更远一点的地方,则似乎是一堆残缺不全的尸体,杂乱无章地躺在那里。
“嗯!?”
一直都在强压着的呕吐感刹那间冲破阻碍,猛地喷了出来。
他剧烈咳嗽着,鲜红的液体从口中涌出,迅速将胸前的灰色衣服浸染成暗红的颜色。
年轻人又是一声惊叫,引得其他人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我在吐血,几口之后反而舒服多了......”他心中念头闪动,缓缓平复着呼吸,却难以平复心底升起的滔天大浪。
后脑剧烈的疼痛明白无误告诉他,现在并不是在做梦,根本不存在一觉醒来万事安好的情况。
那么......
是因为实验室那场失火爆炸穿越了?
他不就是在实验间隙偷偷开了把游戏吗,用得着受这样的惩罚?
一阵微风拂过,他感受着头皮上飕飕的凉意,再看看明显和记忆中不符的强健双手,更加确定了之前的判断。
“顾镖师,水......”
年轻人递了一个水袋过来,将他从失神中唤醒。
刚刚在鬼门关转了好几个圈才回来,让他极度珍惜生命的可贵,不想刚回魂过来还没活热乎就再次一命呜呼。
所以,必须尽快弄清楚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好他能听懂面前年轻人的话,这就具备了沟通交流的前提。
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之后,他再次努力活跃起自己昏沉沉的大脑,试图分析眼前的情况。
但几个呼吸后,他只能沙哑道,“我的头很痛......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镖师兴许是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击伤了后脑,所以才会有这样的mí_hún症出现。”
一个发须花白的老人拄着半截长枪过来,语气颇显沉重,“看起来我们这一趟镖,就是个死劫啊。”
片刻后,在名为老姜头的趟子手絮絮叨叨讲述下,加上他终于吸收掉少许杂乱无章的记忆碎片,总算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叫顾判,是镇南府南黎郡怀远镖局的一名镖师。
半个月前,由陈镖头带队,加上他在内共四位镖师,还有三十名趟子手,从镖局出发护送一批货物出府。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次似乎最普通不过的走镖,送的还仅仅是镖局总镖头查验过的普通货物,竟然会遭遇到如此凶狠恐怖的匪徒。千亿追妻,医生老婆太高冷
“你听说过鬼打墙吗?”
顾判倏然间想起来为虎作伥这个成语,被恶虎吃掉的人变成伥鬼,这不就具备了鬼打墙的前提条件吗?
毕竟他刚刚从一个实验室助理研究员变成镖局镖师,三观崩塌后什么东西都能接受。
老姜头缓缓摇了摇头,“小老儿虽然听过不少灵鬼志怪传说故事,但是,这些东西大多是以讹传讹,并无真凭实据。”
“就算是夜探山林,只要多打几个火把,再辅以指北针引导,也并不会像现在这般很快绕回原地,更何况,现在还是日头刚刚西斜的下午时分。”
顾判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和经受过高等教育的他比起来,这位老姜头才是更加纯粹的唯物主义者吧。
沉默片刻,顾判拄着一截树枝起身,非常果断指出一个方向,在年轻趟子手的搀扶下迅速离开。
方向选择很容易,排除掉老虎离去的方向,再排除掉已经被探过的两个方向,那不就只剩下一个可选的了?
看到顾判一脸镇定走在前面,幸存的几个趟子手也有了些许活气儿,相互照应着快步离开,只丢下一堆无头尸体在原地。
走了一阵,顾判忽然停住脚步,怔怔看着不远处熟悉的大树不语。
更远一点的地面上,数具无头尸体上的伤口也像是咧开的大嘴,在嘲笑他们的无知与弱小。
嗡!
紧跟在顾判身边的年轻人手一抖,差点儿把突然失控,急速转动的指北针给丢出去。
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孔,顾判握着刀柄的手太过用力而青筋毕露,他眼睛眯起,死死盯着树干旁突然出现的模糊身影。
但仅仅一个呼吸后,老姜头略显沙哑的声音便打乱了顾判的思绪。
“月影散人?”
全身笼罩在黑袍内的人指着地上的尸体,开口声音冰冷清脆,竟然是个女子,“这是什么东西弄的?说实话这不像是你的作风。”
谁的作风,什么作风?
一帮人听这女人没头没尾的话,只觉得满头雾水,谁都没有接腔。
月影散人收回目光,轻笑一声道,“算了,他们的死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