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吹起床上的红色纱幔,红缇真予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床顶,一动不动,仿佛雕塑一般。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红缇真予的眼睛才动了动。
来的是琉颜宫的宫女,她们进来放香炉,放完后便低头退出去了,一点都不敢乱瞟。
红缇真予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手上被白天大火烧到的地方,怔愣许久,直到窗外的风变大,吹得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他才起身,慢慢坐到梳妆台上,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是祁素逸的寝宫,梳妆台上放有一些胭脂水粉,不多,但该有的都有。
红缇真予垂眸,动作僵硬地拿过一盒胭脂,竟然开始对着镜子给自己梳妆打扮。
自从红缇真予住进来,祁素逸便不让宫女无事的时候进到她的寝宫,因此等红缇真予梳妆打扮结束,仍然没有人发现红缇真予诡异的举动。
涂完唇脂,红缇真予抿了抿嘴唇,觉得差不多了,便去翻祁素逸的衣柜,祁素逸有一个特别大的衣柜,里面放了有至少上百套衣服,由于他比祁素逸要高,红缇真予便挑了一套拖地纱裙,穿到身上时,尽管拖地的裙摆没有原先设计的那么长,但穿到红缇真予身上,竟也有另一番不输原装的韵味。
寝宫里的光很昏暗,红缇真予自己将灯都点了起来,末了,他对着镜子转了几圈,手掩红唇,微微阖眼,竟也有几分勾人之姿。
“咚——”
祁素逸手里的碗摔到地上,白粥洒满一地,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穿着红色纱裙化了全妆还对着镜子含羞带怯眨眼的红缇真予。
红缇真予听到声音,侧身抬眸看她,他将手放下,对祁素逸展颜一笑,看着美极了。
“逸儿,我好看吗?”
祁素逸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别说动了,连话都说不出一句。
——
初公公来传祁王陛下今晚要亲自见秀女的消息时,秀女们顿时慌成一片,赶紧起床点灯梳妆打扮。
初公公只给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有的秀女化完妆便没有时间挑衣服,有的秀女刚挑完衣服,时间便差不多了,鸡飞狗跳的半个时辰过去,秀阁门口便慢慢走出一个又一个端庄高雅的闺秀。
初公公站在最前面,脸上没有笑意,看着非常严厉,“面见陛下的规矩都懂吧,要是有人敢坏规矩,可是会被杀头的,明白?”
“明白。”秀女们齐齐应声。
初公公扬过手上的拂尘,对领头的宫女道,“你先带她们过去,我随后就到。”
“是。”宫女屈身应道。
——
红缇真予被祁藏带走那天,红缇百雅也离开了红缇门,说是去外面散散心,但去了好几天仍不见人回来,红缇松穆站在红降阁楼的窗口旁,看着他经常陪红缇百雅去散步的石桥出神。
红缇百雅以前从来不会主动离开他的身边,哪怕是他出去做事,红缇百雅也会跟着他,年轻时如此,婚后二十年依然如此,但这次她却是一个人去到别处,没说去哪里,也没捎信回来说她的情况。
红缇苓那天不在,回来后听说这件事,也气了很久,直接闭关去了。
而红缇门的长老和资深的长辈们都在忙异魂的事,其余弟子也加紧了训练,所有人都在忙着,好似红缇真予的离开是那么的无所谓。
红缇剑从床上飞到红缇松穆身旁,剑柄轻轻碰了碰红缇松穆的肩膀,好似在安慰他。
“哎……”红缇松穆抬头看天上的一轮明月,轻声叹息,“这些年……终究是红缇门,是我欠了这孩子。”
红缇剑飞到红缇松穆身后,绕着红缇松穆转来转去。
“有时候我想,如果我不是门主,这些年,真予是不是就能好过一些……”红缇松穆低头看红缇剑,“当年提拔我上来的是长老,助我上位的是我的父母,还有你。”
红缇剑泛着淡淡红光,红光时隐时现,好似在表达自己的想法。
“长老们对我寄予厚望,我却剖骨去救真予,逆了长老们的意,也废了我自己,你呢,也无法再跟着我。”红缇松穆深深呼吸,“你们都不喜欢他,都是因为我,所以我无颜让长老们对真予改观,这些年真予受罪,是长老们逼真予庸碌一生,也是做给我看。”
“但是这些……我如何能跟那孩子开口啊……”
红缇剑在红缇松穆眼前停下。
红缇松穆看着它,眸光暗暗,“红缇剑,你跟着真予的时间最长,但到现在还不是心甘情愿服从真予的,我不会再逼你了,认主是你的权力,真予没有达到你认同的条件是他能力不够,以后,你想认谁为主便认谁,我不会再出手干预,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你前一任主子罢。”
红缇剑的红光消失。
红缇松穆关了窗,转身要去灭灯,红缇剑还跟在他身后。
“你不必再留在我这里,去哪里也是你的权力,等成夏能担大任的一天,我也不会继续留在红缇门,你坚持跟着我,也只能再跟几年,等我离开,你还是得离开我。”红缇松穆看着红缇剑道。
红缇剑忽然发出刺目的红光。
红缇松穆微微皱眉,“与夫人无关,这只是我个人的选择。”
红缇剑转得更起劲了,也不知是在表达什么,但红缇松穆显然看明白了,他收了目光,沉声道,“真予是变得与从前不同,但如果哪天祁国肯放过他了,不管那时他变成什么样,我还是会带他跟我们一起生活。”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