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看了外面街上一眼,面上并无多大变化,轻描淡写地说道:“宁公子,外面雨下的正好,美食当前,若有公孙小娘唱曲作伴,岂不美哉。伙计,你再去请,就说陆爷出双倍价钱。”
“爷,这……”
“怎么,我的话没听见?”
陆九渊声音沉下去,伙计吓得不敢说话,赶紧出去了。
“一个泼皮,不入流的混混竟然登堂入室,成了人物,可恶。”
“陆兄息怒,何必为一个无赖坏了心情。”宁放劝道,他非不恨姚五,实是不愿破坏此刻的氛围。
有如此美食在眼前,为一个无赖生气,岂不暴殄天物,也糟蹋了这良辰美景奈何天。公孙小娘根本不值一提,两人也只是不忿一个泼皮无赖摇身一变,竟然和他们平起平坐。
春雨沥沥,长街,食肆酒楼,行人,倒也是一副如诗画卷,可惜被这突如其来一幕破坏了氛围。
陆九渊也无心吃了,便坐着等,连伙计端上的爊肉,酒炙肚胘、葱泼兔果瞧也不瞧。
宁放却不客气,好久没有吃过如此丰盛美味,埋头一阵大吃,吃得满嘴流油,赞道:“好吃,好吃。”
过了半会,伙计回来,唯唯诺诺地走过来,一脸为难地道:“爷,姚爷不放人,还说……。”
“说什么?”
“姚爷还说……一个食为天吃饭的还想请公孙小娘,不自量力……。”
伙计满脸难色,吞吞吐吐地说完,吓得哆嗦。
姚五在清风楼吃酒,清风楼是官方大店,而食为天不过是民间小食肆,两者相比,食为天自然差了档次,那伙计两边都惹不起,只好原话照传。
“好个泼皮无赖,陆某今日倒要看看谁不自量力。”
“陆兄,算了吧”宁放摇摇头:“且让他横行几日。”
“宁公子,你只管坐着瞧好戏,我自有主意。”
陆九渊淡淡说道,将店里伙计全部叫出来,吩咐下去,整个食为天的小伙计都出动了。有去崔家老店买羊肉馒头、笋肉馒头、鱼肉馒头、蟹肉馒头、糖肉馒头……有去清芳斋买芙蓉饼、熟肉饼、菊花饼饼……有去鸡市拐买蜂糖糕、雪糕、彩糕、栗糕、麦糕、豆糕……有去王大娘面店买罨生软羊面、桐皮面、盐煎面、丝鸡面、插肉面……
更不提鲜鱼、虾蟹、鸡鸭、雀鸟、鹅掌……冰雪凉水、椰子酒、豆水儿、鹿梨浆、卤梅水……,上等好茶,皆是各处名吃。
短时间便弄出一桌豪华盛宴,整个食为天上下全都看傻眼了。
楼上吃馄饨的客人全都目瞪口呆,回过神来纷纷离开,整个二楼只剩下宁放和陆九渊这桌。
有人跑出去,又把消息传播出去,眨眼间,食为天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远远看着议论纷纷。
宁放苦笑了一声:“陆兄,这下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哈哈,既然走不了,那就会会这位姚爷。”
陆九渊哈哈大笑,喊伙计过来再去请公孙小娘。
他把这惊心动魄,暗藏杀机的一幕演绎得平平淡淡,游刃有余,在旁人眼里犹如闲庭信步,把富家公子的雍容气度表现得淋淋尽致。
外面雨还在下,街上看热闹的人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西城本来就偏僻,这种难得一见的盛事让菜农都兴奋起来了。
“春霖未免妨游赏,花径不通新草合,兰舟初动曲池平,饥集虚廊燕雀声……”
楼内,陆九渊谈笑风生,吟诵起古人诗文,这一番下来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却眉头也不皱一下,连宁放也看的暗暗惊心。
…………
有人飞奔前去清风楼报信,这一幕被好事者传为东城富家公子和西城富人斗富。
西城平日难得见到这种雅事,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里面吃饭的食客全都跑出去,偌大的食为天只剩下陆九渊和宁放两人。掌柜的摇着头,晓得今日有热闹看了,索性也不管生意了,挤在人群里看热闹。
半天,伙计飞奔而来。
“陆爷,姚爷还是不放公孙小娘……。”
“哦”陆九渊反而平静下来,仔细询问,姚五听说了食为天的一幕,立即吩咐伙计照样置办了一桌豪华盛宴,丝毫不逊色,和公孙小娘坐着喝酒。
难得一见的斗富,外面看热闹的人全都轰动了。
陆九渊哈哈大笑起来,他平日没少和人斗富争胜,什么场面没见过,沉吟片刻,喊伙计过来吩咐下去。
他先让人去当铺赁了三张翡翠碧玉桌,摆在当街,又请了十二名歌姬,每张桌边站四名歌姬打伞遮雨,将楼上的宴席全数搬到外面雨中。一番操作下来,不说围观群众,连宁放都暗暗咋舌。
一切弄妥,陆九渊含笑说道:“宁公子,难得雨天,你我赏雨吃茶,如何?”
“陆兄……。”
他拉着宁放,走出门,两人在桌边坐下,细雨沥沥,街上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数百人聚集在一起,却被这一幕震撼的鸦雀无声。
“宁公子,好雨啊,雨中品茶,妙趣横生。可惜少了公孙小娘的曲儿。”
“陆兄清雅如斯,宁某佩服。”
“哈哈,吃茶,莫要浪费了这美景佳肴。”
两人当街雨中慢慢品茶,旁边数百人都看的直了眼,有人飞奔去清风楼报信,姚五闻听,也叫了十二名歌姬侍候。
街上的人奔走相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午后,衙门被惊动了,捕头李康带着一队人赶来。
长街上,似是为了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