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出去!什么不到最后永不放弃,什么忍辱负重,根本就是你在为了掩盖贪生怕死的表现!”
“我……”
“滚!”
郑恩灰头土脸的从施邦昭走出,整个人气的七窍生烟。
“我怎么怕死了?我这是为了最后的胜利!我是为了大明!”
郑恩对着施邦昭家禁闭的大门咆哮。
张家玉走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用的,先入为主,人一旦对你有了偏见,再去辩解也是徒劳,何况他可不是李左都御史那么通情达理。
你要知道他是言官呀!言官眼中最是容不得沙子。
可在此之前你及你郑家,已经向整个言官集体泼了太多太多的沙子!”
同样都是文天祥的那一套,想不到会被直接轰出去,留得有用之身有错吗?也不是叫你投敌叛国,只是让你不要那么急着去殉国,有错吗?
不,没有错,错的人是自己,是自己太不了解这个时代的人了,或者说太不了解这个时代名流千秋以身殉国的忠烈了!
也对言官了解的太少。
曾以为大明言官都是一群闲的蛋疼没事做,平时喜欢鸡蛋里挑骨头,正事不做,邪事有余,关键时刻总是贪生怕死的小人。
如今看来,言官也是有称职的,最起码今天拜访的两位言官大人物,都是称职,并且有骨气有原则有忠骨。
放平常这是好事,自己可以慢慢改变他们的观念,毕竟自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纯纨绔了,而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老头子。
可后天就是城破之日,自己哪里有时间慢慢跟你刷亲密度。
郑恩百感交集,看向还在劝慰自己的张家玉,想到了在府中,施邦昭全程都跟他客客气气,哪怕最后施邦昭大发脾气的时候,都不忘跟他说抱歉,表明他骂的人是郑恩,不是你张家玉。
生怕张家玉给误会了!
这什么人,什么差距呀!真是没眼力劲,张家玉的作用有自己这么大吗?张家玉有二十万海师支持吗?求魔问道
如此以来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郑恩看向张家玉,想不到对方这个醉汉,还干出过窃的事情,不仅能受到施邦昭,还有些这番见解。
“所以,不是他们不明白我说的委曲求全的道理,而是要做到委曲求全、卧薪尝胆、再绝地反击,太难了。
亦或者说,就算有这想法,也不相信我这个浪荡纨绔!”
张家玉点点头。
两人沉默了,看天的看天,看脚趾的看脚趾,都在一脸苦涩中。
殊不知,青狼、小六两人也在看郑恩,那眼神从佩服到达了敬畏的地步。
佩服是因为只是贡生的郑恩,老是拿堂堂进士、翰林院庶吉士开刷。
时下可是最讲究身份的,特别是有功名的人面前,往往见面都是先比拼功名。
什么你是秀才,我是举人,那么不好意思,我们不是一路人,因为举人是可以当官了,秀才还是个学生。
什么你是举人我是进士,那么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是一路人,举人当官要慢慢排队,没有后台没有钱财打通关系,那么排到你老死都不一定能排上,排上了也没有好的差遣,而我进士是优先当官的,而且这个优先往往都是直接不用排队。
哪怕是进士之间,还分个一甲进士及第,二甲进士出身,三甲同进士出身。
而不是一路人,是很难交往到一块的,就算待在一块,也很难平等相处,功名更低的人,见面都要先行行礼,颇有尊师重道的意思。
郑恩一个贡生,只是比秀才稍微好点,连举人都算不上,还能拿一个进士出身,能当上庶吉士明显就不是普通进士,都是进士中的佼佼者。
一个贡生拿进士中的佼佼者开刷,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那就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敬畏是因为郑恩已经慢慢跟这庶吉士产生交情,看两人的样子,还是相谈甚欢,互相间毫无高低贵贱可言。
郑恩可不知道自己不小心做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他看来,自己就是首富之子,理应不比任何人差,忘记了这个世界是文贵武轻商低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