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絮正说,黛玉攒的那些摆件可以用的上了,便拿了翡翠小盆景,紫檀嵌百宝盆景,景泰蓝葡萄摆件,珊瑚、掐丝珐琅荷花盆景,一应的拿出来摆上了,黛玉瞧了之后,不由得摇头,“瞧你这品味,还不收几盆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是开珠宝店的呢!”
秋痕便在一旁打趣道,“幸好八爷来不了,先前在咱们自己府上,姑娘那屋子也是布置得真正好了,谁知,叫八爷挑出那么多刺儿来,要真看了咱们这里的,不定怎么说呢。”
黛玉便道,“你把那宣德炉拿出来,摆在这里,再放两个瓶子上去,这架子上,宁愿空着也别摆太多了,偶尔换一换,才叫人看着既不空旷着,又不日日瞧着厌烦。”
西次间里,临窗有炕,黛玉便叫在中间摆了个炕桌,又在后面安置了个柜子,上面一边摆了个瓶,插了时鲜的花,一边放了个透明琉璃缸,上面养了几尾鱼。炕桌上,放着一个紫檀木架双面人物花卉琉璃桌屏,右手边上放着一个小巧的太平有象四足熏炉。
中间是雕花门,梢间是一张千工百巧填漆拔步床,秋痕已是换上了玉兰雀鸟织锦帐子,临南窗处摆了梳妆台,上面是一个菱花镜,左右各一个高几,各搁置了一对玉壶春瓶,里头养着两把茶梅。
黛玉搬了房子,每夜间,郑平便不再出去了,只在楼下的正厅里值夜。
云臻又着人送了几个摆件过来,还说,“姑娘乔迁之喜,恕不能亲自前来恭贺,这几个摆件姑娘留着玩,不嫌弃才好!”黄芦亲自送了来,又来传话,说的小心翼翼,黛玉心知所为何事,不由得好笑,什么话都不说,只朝秋痕示意一下。
秋痕便将早就准备好的包裹递给他,道,“这是姑娘抽空做的,一共是一套衣服,一双鞋子,还有几块帕子和一个香囊,里头也是姑娘自己制的香,你出去的时候带上!”
黄芦前后转了一圈,吃了几口茶和点心出去,自然是把黛玉这里的一一说了,又把包袱呈上去,“姑娘没说什么,就只叫奴带回来这些!”
他是吓坏了,也不知姑娘和八爷之间有些什么?云臻先是有些忐忑不安,他一直为自己先前的莽撞有些后悔,只觉得那印章该晚些时候给才是,到底是心急了一些。打开包裹,见黛玉送过来的,依旧和先时没什么不同,待翻到最后,见里头一双袜子,才松了一口气,又欢喜起来。
不知不觉三月里,黛玉睡了中觉起来,听说宝钗来了,便起身到了外间,见她正坐着与轻絮在说话,看到黛玉过来,忙起身,笑道,“怕是吵着你了,我先见袭人姐姐朝你这边来了,我恰好找她有事就过来,谁想,到底是扑了个空。”
轻絮道,“来是来过,是问宝二爷有没有来过?”
黛玉心里便明白,问道,“可是来过?我正好睡了,怕是来了,她们也没叫醒我,又走了!”
“没呢!”
正说着,紫鹃进来了,道,“宝姑娘是在找宝二爷吧?我说个地方姑娘好找去,沁芳闸桥边桃花林子里头,保管在那里!”
黛玉一听,来了兴趣,问紫鹃,“你怎么知道的?”
“奴婢才给三姑娘送东西过去,见那边的桃花开了,给姑娘折了几枝来换瓶,便看到了,拿了本书在看呢。”
黛玉抿唇一笑,携了宝钗,“走,宝姐姐,咱们瞧瞧去,看宝二哥哥一个人躲在那里,究竟做什么呢?”
宝钗知道她一向消息灵通,也不知这会子在促狭什么?有心不想去,见她十分想去,少不得便跟了她一起去,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你成日家都什么坏心思呢?”
两人悄悄过去,连身后跟的丫鬟婆子都不叫靠近。见宝玉在一处石头上坐着,手里捧了一本书,春日里也不怕冷,看得津津有味。
一阵风来,桃花成雨,朝他身上洒去,满身满头,满地满书都是一阵桃花,这才惊醒了他,站起身来,欲将身上的花抖在地上,又盯着地上的落花看得像是痴了。
宝钗已是一眼看到宝玉手里拿着的书,拉了黛玉便要走。谁知,黛玉却偏不依,反而是上前去,笑道,“宝二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宝玉回头看,见是黛玉和宝钗,便道,“我在瞧这些花儿,若是抖在地上,若叫人踩了,该是何等践踏。”
这真是,春恨秋愁何时了!
黛玉朝那沁芳闸下的流水看了一眼,道,“不是说‘落花流水’么?你把这花兜到那边,散在水面上,随它流到哪里去!”
宝玉走了两步,又停止,摇头道,“不妥,若这水流到了那个污淖的地方,岂不是照样把这花儿玷污了?”
“也是!”黛玉点头道,“这院子里的落花何其多,宝二哥哥难不成要教丫鬟婆子们把它都扫起来?有句叫做‘化作春泥更护花’,就这样洒着,顺其自然的,不是很好吗?”
宝钗也在一旁道,“正是这话呢!”
宝玉少不得悻悻然地把花抖在了地上,也不肯踩,跳了过来,问道,“你们怎地在这里?”
宝钗便道,“袭人到处找你呢!”
宝玉正要走,黛玉却一把拉住了他,“宝二哥哥,我瞧瞧你看的是什么书?”
宝玉吓了一跳,连忙把书收到背后去,笑道,“自然是四书的。”
“四书里头哪一本?”
“《大学》。”
“哦,原来《大学》里也是有‘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也不知我都读的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