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祝氏没说清楚,卫若曈含羞带怯地道,“回娘娘的话,取的是‘千门万户曈曈日’里头的曈字。”
那笑容儿娇俏,黛玉亲耳听到吴桂珍轻嗤一声,凑到黛玉耳边道,“谁知道又是打的什么主意?”黛玉一笑,并未置一词。
荣妃便叫人把她送回到她位置上好生坐着了,道,“瞧生的日子来看就是个有福的。太太怕是不知道,凤藻宫里安嫔娘娘便是个大年初一出生的。依我看,曈姑娘将来的福气只怕也不小。人又生得俊俏,比我见过的姑娘都要强呢!”
祝氏忙一面叫卫若曈谢恩,一面道,“今日进来,是要邀了姑娘们过去我们那边玩玩,家里用汤泉催出来的花儿这几天都开了,便说要办个花会,往年请娘娘们去,都不赏脸,今年还请赏些脸面才好!”
“我今年是半点空都不得的,看她们两个去不去了!”
卫若曈便忙问黛玉二人,“妹妹们明日可有什么打算?这里我是年年来,知道的好玩的也多,不如我带妹妹们玩一天吧!”
吴桂珍忙道,“谁又不是年年来?好玩的地儿我也知道得多,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了会子话,外头便说皇上朝这边过来了。黛玉和吴桂珍忙告辞出去,往吴桂珍那边去说话,她提点黛玉道,“这种人我见的多了,一见便是个不安分的,她姐姐被送去给太子当了良娣了,你说奇不奇?太子去了他家一次,第二日就被抬进去了,皇上为此还大怒了一次,回头又出这样的事儿了,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吴桂珍冷声笑道,“我原以为你是伶俐的,竟是这么蠢。你我这次跟着娘娘来的,你和八殿下走得近,我也时常得我大表哥照顾,你才没看出来,她家只怕打的是你云臻哥哥的主意,不拘是八爷还是我大表哥,叫她沾染上谁,我们都要被拖累。”
她又悄悄儿跟黛玉道,“我跟你说,有一次我在我大表哥那里玩,他们几兄弟在一块儿喝酒,就说起那些人来,说你那宝二哥哥是个绣花枕头,说卫若兰是个兔儿爷!”
黛玉才喝了一口茶,一口喷出来,全洒在裙子上了,又呛得死去活来的。吴桂珍下来帮她收拾,“你吓成这样做什么?史家大姑娘瞧着对你那般刻薄,将来与卫若兰结了亲,也是活该她!”
黛玉好容易收住了,朝她摆摆手,“娘娘今日怕是不会找我们吃饭了,你自己吃,我先回去了,我裙子都脏了!”
黛玉提着裙子刚进门,便看到云臻正坐在榻上拿了本书在看,小矮几上摆着两碟子点心,看到她进来,放下书抬起头来,见她这副模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黛玉也不及回答,只说,“你坐坐,我先换了裙子过来。”走到门边,扶住了门框回头问,“你是没吃过来的吧?”
“父皇过来了,我怕你今日一个人吃,就没吃,过来了。”
云臻便说叫传饭,黛玉换了裙子出来,云臻问才是怎么回事?黛玉道,“吴大姑娘说的卫若兰的浑话,把我吓了一跳。”
云臻便不再问了,只说道,“她平日里出入大皇兄家里也挺多,见识自然是广。”
黛玉少不得为吴桂珍说好话,“她性子豪爽,比如今日,卫家太太带了她家的二姑娘来,她便提点我颇多。”
云臻深深看了她一眼,李觅过来请,二人才起身坐在桌边吃饭,一时无语。及至漱了口,喝了茶,二人一人一边在榻上坐了,中间隔了矮几,各看各的书,也没有多说话。
此后,黛玉每日里除了在荣妃跟前晨昏定省,旁的时间便都和吴桂珍玩在一块儿,去外头逛,去爬后山,云臻也会抽空带她出去骑马打猎,先还有些顾忌,后荣妃说,“既然出来了,也不要拘那许多规矩,若不然还不如把你留在京里呢,只管玩去!”她便越发如卸了笼头的野马,好生玩了些时日。
这一日,突下起了雪粒儿,黛玉便没有出门,晌午,泡过了汤泉起来,正在吃一碗粥,黄芦兴匆匆地进来了,不及进门便道,“姑娘,爷叫奴直接进来告诉姑娘,这会子林大人要进来了,皇上急宣召见呢!”
前面,皇帝在烟爽斋里已是等到了林如海,他一身风雪进来,君臣之间已有多年未见面,此时也是百感交集。旁边,大皇子殿下朝云臻瞥去一眼,云臻有所觉察,却是丝毫不为之动。
“臣幸得不辱使命,皇上交待差事已是办妥,一千二百万两白银已经全部移交入库妥当!”
“好!起来,今日不说政事,你呈上来的折子朕已经看过了,你的差事办得好,这么多年,也幸得你在那边,朕方可高枕无忧啊!”
一时,挽了林如海朝里边走,又吩咐几位皇子们,“你们都散去!”眼见了云臻又喊道,“小八留下斟酒!”
云臻只好摸摸鼻子,走过去。皇帝与林如海对棋,他在旁边奉茶,林如海实在局促不已。皇帝便道,“朕听说你有个女儿,荣妃很是欢喜,这次来,也带来了,一会儿你们父女先见个面!”
林如海早已知道,也要装作才知道格外惊喜的样子,跪下来谢恩。后,皇帝又留他吃饭,云臻果然在一旁持壶斟酒,林如海便连坐也不敢坐,皇帝偏又要他坐,“他虽是朕的儿子,从前也在你家里住过,你只当他是子侄!”
话虽如此,林如海又哪里敢?好容易一顿饭吃完了,林如海能吃两口在肚子里已是不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