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哈哈,哇哈哈……”琴罡仰头大笑,笑得雪白的胡子乱颤着,他挑衅地望着夏侯奇,懒懒道:“夏侯大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呐!”
不久前,他还跪在夏侯奇的脚底下,颤颤巍巍地做小伏低,如今呢?
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冷眼瞟了夏侯奇一眼,冷声道:“跪下!”
“跪你娘的屁!”夏侯奇被激怒了。
成为城主这么多年,他甚少遇到敌手。凡是见他之人,何不毕恭毕敬,礼让他几分。
他何曾受到如此当面羞辱。
“不跪吗?”琴罡眉头一挑,扬起一手,手指轻飘飘一勾,包河收到授意,收起刀落,一把匕首扎入了夏侯雅的手臂,空旷的地洞内响起了撕心裂肺般的呼喊声,“啊啊啊……”
夏侯雅活了十五岁,自出生起便被捧到手心中,享受着众人拥护疼爱的日子,从小到大,受尽保护,连一个跟头都不曾摔过,何曾被如此对待过。
疼!疼!伤口好疼啊!
疼痛感一股股窜入她的心中,但望着不远处的父亲,她贝齿紧咬着下唇,不曾发出一声央求声。
看着女儿被折磨,被捅伤,夏侯奇的一颗心宛若被万千刀刃划伤一般,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拧断那个恶徒的脖子。
“伤了我的女儿,我定将你们碎尸万段!”他沙哑着嗓子,声音冰寒地威胁着。
“跪下!”
琴罡无视夏侯奇的威胁,得意地捋着山羊胡,扯着嘴角,不屑地笑着。
他在赌,这个爱女如命的男子,会不会屈服?
在栾城隐姓埋名的两年时间内,他处处小心,谨小慎微,每日对外陪着笑脸,装作一副圣贤慈爱的模样,他实在是装的太累了。
成功在即,他需要的是无所顾忌的释放一直压抑的情绪。
“跪呀!”
他再次重申着,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包河重新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刃尖上仍有鲜血在往下滴。
一滴,两滴,三滴……那是他女儿的血,是雅儿的命啊!
夏侯奇紧攥着拳头,牙齿狠咬,舌尖一痛,口腔内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来。
他面色难看,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颓废般垂落而下。
对于他来说,当着下属的面,向敌人跪地磕头,这份屈辱一旦形成,会如一座山般压在他的头顶,往后今生,他便再无可能昂首挺胸地对人处事了。
不跪,是他维护了男人应有的尊严。
但同时,不跪的后果,却是一条索命的绳索,当面勒住女儿的脖子,下一瞬,可能不会伤她,而是索要她的命。
女儿的命与他的尊严相比,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夏侯奇的脚挪动着,慢慢分开,膝盖打弯,作势要屈服跪下。
“不,不要!”夏侯雅望着父亲魁梧的身体,一点点向下,她眸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喷涌而出,她摇头,拼命嘶喊着:“父亲,女儿死不足惜。绝对不能令他们阴谋得逞。快,父亲,站起来,不要管我,杀死他们。”
夏侯雅的声音响彻整个深洞,声声震荡着人的耳膜,兵士们素闻小姐任性,可任性妄为的小姐,怎会不顾个人安危,顾全大局,他们不由也湿了眼。
几人争吵间,安攸宁偷偷将手掌再次贴近玄冥铁玉鼎,低声嘱咐道:“司沐夜,拖延住,我需要一盏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