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城主府雅景轩,室内的夜灯一点点暗了下去,守在门外的婢女犹豫再三,方轻手轻脚的进入查看。
小姐睡觉时,不喜黑暗,定要点油灯,若是不小心醒来,油灯燃尽,她会害怕。
她不敢有丝毫大意,轻推开屋门,蹑手蹑脚上前,为油灯添置好灯油,又将灯芯挑了挑,方才暗舒一口气。
不敢打扰小姐睡觉,她悄悄退出屋外,临关门时,视线不经意地往床上一瞟,常年守夜的小婢女心生疑惑。
隔着薄沙的床帐,床上的人儿紧裹着锦被,一动不动。
七月的天气,白日燥热,夜间就寝时,开着窗户透气,暑热未退,依旧闷热,可为何,小姐会连头带脚包裹在被子中?
小婢女有些不放心,忙小心凑上前,来到床帐外,轻呼道:“小姐!”
床上的人儿非但没有回应,连被子上也无一丝呼吸起伏。
不好!
小婢女心下一惊,慌张的撩起床帐,掀开被子,一时间整个心宛若掉入冰窖一般。
锦被下是一团衣物,哪里有小姐的身影?
城主府内,小姐突然失踪,这是件大事。
夏侯奇与林氏被惊扰而起,不一会儿,城主府内涌出众多兵士,开始搜查酒楼客栈,挨家挨户的检查可疑人员。
一条偏僻小巷内,十几名兵士敲开了一间民宅的朱红色大门,一尖嘴猴腮的小厮打着哈欠开了门,待看清涌入的兵士时,一脸惊讶,忙低头哈腰道:“各位官爷,不知有何贵干?”
为首的一名小头头冷眼瞥了贺生一眼,挥手令人去巡查,他则拦挡住贺生,质问道:“最近栾城不安生,查查户口,你府上有几人,皆是何人?”
贺生佯装害怕,结巴说道:“府上共……共有四人,主家老太太,伺候的一位嬷嬷,一名马夫,再有便是打闲杂的小厮我。”
两人对话间,一名兵士跑过来,凑近小头目耳畔,低语道:“主家老太太前日刚到,后院有一辆青帐马车。”
小头目闻言,眼里精光一闪,面上未露丝毫异象,瞅了一眼贺生,冷冷道:“我去探望老太太一番。”
探望老太太,此人何意?
贺生一听,忙从衣袖中摸出一个银袋子,凑上前来,一脸谄媚道:“官爷,老夫人年龄大了,身体不好,本就睡不着,这一群兵士涌进屋内,小的是怕吓着她老人家。您,行个方便吧!”他悄悄将银袋子塞入小头目的手中。
小头目掂了掂手中的银袋子,估摸着银子不少,他扯嘴一笑,拍了拍贺生的肩膀头,朗声道:“是个长眼色的!”
他将银子揣入怀中,大手一挥,一众兵士鱼贯而出,撤出了小院,隔壁邻居大门口,随即响起一串的敲门声。
贺生忙上前,将大门紧闭,身子不由靠在门板上,长舒一口气。
刚才好险!
彼时,老嬷嬷从东屋出来,呵问道:“为何不事先拦住,让他们进屋,看出破绽来,我们如何交代?”
被无端呵斥,贺生不免炫耀,回怼道:“城主宴请四方,怕出状况,官兵自是巡查地严格了一些。不过……”
贺生洋洋得意地嘟囔道:“那些人仅做做样子,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昝氏在屋内窗边,听到老嬷嬷冷言吩咐道:“还是小心为妙。待给她喂了毒,往边疆一扔,便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