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同玄是个极其清高的人,他对秦大有如此忌惮,必有着他的道理,严语也不再去寻思。
一行人到了山神庙来,严语也颇有些感慨,虽说老生常谈,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确实像一个闭环,总要将严语带回到最初的起点。
树洞里的尸骸已经被关锐等人收掉,树洞中就只剩下神龛,外头则是胡乱堆砌着一些石头。
敦煌山的人三下五除二就将乱石搬开,黑幽幽的树洞也就暴露在眼前了。
“终于要进去了……”严语说不上兴奋,也说不上激动,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赵同玄也是一脸凝重,伸出手来,当即有人递过来一个绑着红绳的葫芦。
他手摁葫芦口,便将葫芦里的液体撒在同伴的身上,张顾霖竟然也没有拒绝。
一股子药酒的气味扑鼻而来,严语难免皱眉头:“这又是闹哪出?”
赵同玄只是冷冷地说了句:“你不需要,不信我就别多问。”
严语撇了撇嘴,也就不跟他争吵。
“走吧。”
张顾霖将头灯打开,便率先要走进树洞,只是他难免有些紧张,亦或者发自内心的惊慌,摁了好几次,又拍又打,才把头灯给弄亮了。
赵同玄见得此状,走到前头说:“还是我走前头吧,你跟着我,指指路就成。”
张顾霖却似乎受到了莫大屈辱,昂首说:“我还不至于弱到这个地步!”
如此说完,他便钻了进去。
赵同玄只好跟在了他后面,严语也尾随而入。
这树洞从外头看来并不是很大,里头有些潮湿,长了苔藓,很是滑溜,就像一道滑梯,一屁股坐下去,滑出约莫半分钟,前头便豁然开朗。
头灯的照耀之下,钟乳石折射出绚烂的光,底下竟然是个山洞,气温骤降,严语甚至哈出一口白汽,与地面上简直两个世界。
严语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因为地面竟在晃动,就如同湖面上的波澜,自己就像站在一块风中的飞毯上一样!
“点火!”
赵同玄一声令下,敦煌山的人点起了火把,一股子松香和艾草的气味弥散开来。
他们的乾坤袋虽然不大,但装的东西还挺多,严语甚至一度怀疑这个乾坤袋是不是真的内有乾坤。
可惜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因为火把的照耀之下,他终于明白为何地面会摇晃!
抬头看,钟乳石绚烂无比,就如同仙境,可脚下却如同地狱,密密麻麻的血鼠妇一层铺一层,正在蠕动着!
严语终于明白他们为何要在身上喷洒葫芦里的药酒了,正是为了驱赶这些血鼠妇!
张顾霖当初所谓的疫症,估摸着也是赵同玄解决了问题,所以在这一点上,他相信赵同玄。
而赵同玄之所以说严语不需要,是因为严语根本不怕血鼠妇!
若是密集恐惧症患者,见得这场面,必然要当场吓死,也亏得火把散发出的光芒和气味,逼得这些血鼠妇纷纷逃散,钻入到石缝当中,眨眼间就退散得一干二净。
“抓紧时间走吧,火把撑不了多久。”赵同玄这么一说,张顾霖虽然有些颤抖,但还是往前迈步。
溶洞里滴滴答答,都是头顶落下的水,冰凉得很,除此之外,便是血鼠妇蠕动的沙沙声,让人心底发毛。
洞里怪石嶙峋,也分不清方向,张顾霖走走停停,头灯照着这些怪石,寻找着上面留下来的标记。
他能从地下基地逃出来,找到溶洞这条路,经历了多少艰辛和凶险,也就可想而知,难怪他不愿再回到这个地方。
当时的他没有药酒,没有被血鼠妇啃得骨头都不剩,估摸着也是有火种,若没有火,只怕他根本就走不出去。
这样的状况之下,他还能想着留下标记,过后端掉这个基地,不得不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照着标记一路往前,脚下渐渐潮湿,踩得踏踏作响,而后清凉的水便没过脚踝,又泡到了膝盖。
走了十几分钟水路,水位都快要升到胸口,张顾霖才朝众人说:“前面有个水底有个下水道的滤网,拆掉之后,通过管道,就能潜入基地的排水系统了……”
“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一分钟的时间,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水下憋气一分钟,对常人而言算是极限,但对于水边的孩童等等精熟水性的人,却不算什么。
张顾霖年轻时候常常实地勘探,也不是一直呆在办公室里的书呆子,而敦煌山的人就更不消说了。
众人早已将乾坤袋套在了防水袋里头,此时也没太多需要准备的,赵同玄朝张顾霖说:“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吧。”
张顾霖有些抱怨:“信不过我就换别人来,这条路我还是记得的。”
赵同玄也没有气恼,耐心地解释说:“这地下的环境千变万化,鬼子又诡计多端,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看看也安心些,横竖不差这一分钟。”
如此一说,他也不等张顾霖回应,一头扎入水中,便不见了踪影。
一分钟可以很短暂,也可以很漫长,严语按住自己的脉搏,一秒一秒地默数着,然而过了差不多一分半钟,赵同玄都没有出来!
众人焦急之时,水底突然冒出大量的气泡来,水流翻滚,变得浑浊不堪!
“我去看看,你们等着!”严语不由分说就要潜入,张顾霖却拉住了他,解下了自己的头灯给严语戴上。
“水流太浑浊,戴着头灯去。”
严语也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