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语从风干房走了出来,只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
他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关于自己心中的推测,也不敢说验证了没有。
虽然找到了一些证据,但与此同时,又出现了另外一些诡异的线索,倒是让他有些不好下定论了。
心里寻思着,正打算再到别处去看看找找,田伯传却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搞定了!”田伯传满面春风,就好像刚从洗头房出来一样。
他的眼睛本来就不明显,此时连眼缝都看不见了,搓着手朝严语说:“好久没这么长出息了,哈哈哈!”
就算他本来对严语的能力有所怀疑,从昨天到现在,尤其是严语刚刚给他分析出应对法子来,田伯传也该对严语有了改观了。
虽然是狐假虎威,但很显然他并不经常这么干,胡耀祖能这么信任他,田伯传到底是有个有底线的。
“怎么了?”严语还在想着刚刚发现的线索,难免有些提不起兴致,被田伯传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摇头说:“没事,走吧,我看看他们是不是列队欢迎。”
田伯传哈哈一笑,搂着严语的肩膀说:“放心吧,严老师,这肯定是你没见过的大场面!”
听得此言,严语倒是真的来了兴趣。
因为在他看来,田伯传就算真的把胡耀祖这座大山给搬出来,敦煌山好歹是方外之地,这里的人清高得很,就算妥协,也是勉为其难,列队欢迎这种事本就只是玩笑话。
可从田伯传此时的话来看,敦煌山的人似乎真的要列队欢迎?
直到严语走到大屋前面,才知道他所谓的大场面到底有多大。
场面确实很大,而且确实吓了严语一跳!
这个大屋果真如严语猜测的那样,是祠堂之类的所在,队伍从牌坊排列到了祠堂的大门台阶前。
约莫有二三十人,全都穿着彩色羽衣,戴着沉重的木质傩面,这身装束严语再熟悉不过了!
这不正是秦大有请来求雨的跳傩大师傅么!
严语是如何都想不到,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最终又绕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他本以为跳傩大师傅只是民间的道工,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所以他们才会隐藏身份。
但如今看来,他们竟还有个组织,而这个背后的组织竟会是方外之地的敦煌山!
这么说来,这些跳傩大师傅可就不是寻常的神棍,而是敦煌山的大神棍啊!
跳傩大师傅是敦煌山的人,却又接连被杀,幕后凶手又毫无头绪,赵同龢是敦煌山的顾问,是否可以说明,凶手是冲着敦煌山来的?
早先的受害人除了是跳傩大师傅之外,手臂上的印记也证明他们是从地下基地逃出来或者被放出来的。
严语本以为逃出来或者放出来的只是少数,但翁日优暴露身份之后,严语才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再看,这么多跳傩大师傅,里头又有多少个是从里面逃出来或者放出来的?
他们是否仍旧还是凶手的目标?躲在这个方外之地是不是为了自保?
太多的疑问笼罩在心头,以致于周围敲敲打打,跳得火热,严语却仿佛屏蔽了外界的所有一样。
昨天的豆人纸马,也让严语感到诡异,或许敦煌山的人也不想暴露跳傩大师傅,但为了掩盖昨晚的装神弄鬼,所以才迫不得已戴上了面具?
因为严语和田伯传见过昨晚那些村民,但他们都是纸人,如果今天再见到这些面孔,必然会被认出来。
村子就这么大,如果这些村民都藏起来,人数太少,不合常理,所以让他们戴起傩面,就完美地解决了问题?
这些都只是猜测,严语总不能一个个扯下傩面来辨认。
这些想法快速从心中闪过,直到严语走到祠堂前头来,严语才抽离出来,回归现实世界。
此时传来的锣鼓敲打声显得很是刺耳,甚至有些俗气,与眼前有些超凡脱俗的祠堂显得格格不入,更像是敦煌山的人故意做出来戏耍严语二人的一样。
这座祠堂很是古朴,无匾无联,祠堂里也没有供奉什么先祖,好似一个空壳子。
但总给人一种并不属于凡间的感觉,就好像几百上千年来,这座屋子都游离在人间之外,悬浮于现实与虚幻的灰色地带,唯有历史冲刷掉他的皮肉,只剩下一个苍白的骨架。
几个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年纪已经很大,头发稀疏,留着胡子,但满面红光,如果不是头发少了些,倒也可以称得上鹤发童颜了。
为首一人穿着长褂,如果在别的地方看到,严语少不得认为他在拍戏,但此时看着,却又自然得体,就好像他生来就该穿这样的衣服。
田伯传走到前头来,朝长褂长者介绍说:“赵真人,这位就是严语,是胡局今次推举的顾问。”
长褂长者双手背负在身后,连点头示意都没有,只是面含微笑地打量着严语。
田伯传难免有些尴尬,朝严语介绍说:“这位是敦煌山的赵同玄赵真人,与赵同龢真人同出一脉……”
“与赵同龢同出一脉?既然是赵氏嫡系,为何不留在龙浮山,而是搞了个敦煌山?”严语心中也有些诧异,不过面上却仍旧保持着平静。
“原来是赵家的长辈,不知道该尊称您一声师叔,还是师伯?”
严语早先是不接受赵同龢的,似乎也没有叫过他一声师叔,但打从梁漱梅口中得知了赵同龢的故事,严语的敬意也是油然而生,对赵同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