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一日,……他的眸光骤然缩紧,不敢再想下去。抬头看那天边朗月,群星璀璨,总觉得眼前情形似曾相识。仿佛那星月皆是旧识,他们共同生活了许多年的光阴,久到他记不清时间。
人儿还在醉中,这是他第一次见她醉酒,那般软弱无助又害怕失去,和平日里的她大不相同。
阿妺,如果你我没有那么多秘密,是不是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相守。
他吻上她的睫毛,和她轻柔的道了晚安,即使她此刻醉的不省人事,也依然拉着他不放。她的梦荒凉而沧桑,偌大的孤寂将她包裹其中,寻不到尽头。她追寻了几生几世,也找不到那丝温暖人心的雀跃。
似乎是注定的黑暗,可她,还在期待光明。不安的眉眼,局促的双手,伴随着低低的**,她许久不曾做过这样的梦。骤然苏醒。眸中一片清寒,身畔的温度已是空了。他应是走了许久,还不忘给她留下一笺小字。
“既见婉妺,云胡不喜。”
她倏地笑开了,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那是她那日《诗经》上的句子,他笑着问她含义,她避而不答。
连神情都温柔了许多,简单的用过早膳,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酒气混着花香,那是昨夜的味道,她不知那人为何要煞费苦心送酒来皇城,她不想见他,又不得不见,好不容易有了愿意一生守候的人,被人扫了兴就太过不值。
她在院子里逛了一会儿,回房随意穿了一件蓝纱衣绿罗裙,就往宫外而去。为了避免被苏祁知道,她特意飞出了宫,入了归音酒肆。
街上的行人只觉晃眼,再细看也不见了踪影,大家说说笑笑的继续,逛街的逛街,买香的买香,热闹极了。
而她站在院中,听着风铃穿花而过的声音,缓缓闭上眼睛,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精致,这一刻她不再怀疑,即使不用看,也知道他来了,她心中突然生出恼恨,那花儿遭了殃,铃铛也散落在地上。
陈子仪跑出来心痛不已,他再抬头看那个始作俑者,那绝美的容颜总觉似曾相识。
“是你?”
“我竟不知前宸还有余孽未清,你到我后苏来有何目的?”
陈子仪冷笑,丝毫不掩嘲讽,“宸皇刚刚离世,你就投怀送抱,真是不知羞耻。”
婉妺恼恨,她坚定的看着陈子仪,一字一句的道:“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廂情愿,我只爱一人,那个人是。”
她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只见短短一会儿的功夫院中恢复如常,他轻轻的走来,像是那天边的云,清尘浅笑落座,“妺儿,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他的语气极为温柔,像极了天宫的那些日日夜夜,他无微不至,她甘之如饴,那时他是兄,她是妹,他虽年长她许多,也耐不过她的纠缠。许了她这兄妹的称呼。
“你送酒入皇宫,可曾提前和我说过?”婉妺道。
她冷漠的神情刺痛了他,他不在意的笑道,晃了晃手中酒盏,琥珀色的杯子经过阳光的折射愈发好看,还多了几分魅惑。
他的眸子像是有情,流转间顾盼生辉,让人沉溺,她痴笑一声,饮了杯中酒。
“是为兄考虑不周,下次必当知会你。我们许久未见,难道就无话可说?”
陈子仪默默离去,他感觉到这兄妹二人不同寻常的关系。或许还有恩怨纠葛,他不愿涉入,这才选择了离开。
或许有了她,会更轻松一些也说不定,他回头看那黄昏笼罩下的小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静悸。
见人走了,婉妺也不再隐晦,“你因何下界?”
“想知道?想知道陪我喝了这里的百坛酒,我便告诉你。”
他大袖轻扬,一百坛酒不多不少的出现在眼前,婉妺蹙眉,这样的量怕是要喝三日,她若三日不归,苏祁怕是会担心。
见人游移不定,清尘轻声道,“你也可以不问,不过我不担保会发生什么,我不介意多一个人界的敌人。”
他看起来信誓旦旦,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想到千年前的那次,他也是这般信誓旦旦,让她差点万劫不复,千年光耀之刑,痛彻心扉。
她终是点了头,“我应你。不过让我先处理一下宫中之事,我再来找你。”
清尘虽不愿,也只能应允,她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自然不能逼迫太紧。
看着她离开的样子,想着那千年前何其相似的一幕,他的心都在颤抖,还是咬牙保持微笑,本以为这颗心遍体鳞伤不会再痛,原来还是会为了她旧疾复发。他千辛万苦来见她,换来的也不过是被迫。
世间总会开玩笑,缘孽只在一瞬。
婉妺回了宫,她怔怔的看着木瑾花,那院中比这里开的更娇艳,摧毁的时候她的心在滴血,无声胜有声。
那个高高在上的神邸,世人追捧的酒仙,此刻就开着一家酒馆,做着微末营生。他向来厌烦污糟之气,认为会影响酒的口感,竟也学会了妥协,果然这红尘无奇不有。
陈子仪的出现更是意料之外,他与南离关系密切,难保不会想要复仇。只怕是苏祁的日子,会越发艰难。
“阿祁,”听到来人脚步声,她转头看着那人,笑吟吟的。
“怎么了?”他道。
“我想去寒积寺祈福三日,为我后苏国运,也为你祈福。”
他摸了摸她的头,“你啊,好好歇着吧,祈福的事他们来就行。”
“不行,要自己亲自做才有诚意,阿祁你就答应我吗?”
她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