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先生,还没有熟吗?”看着油面上漂浮的网游卷,丁老板着急地问。
看炸出的这一锅东西,金黄灿烂,饱满有型,卖相还真是不错,应该是成了。
丁老板已经肯定这一点,当然,他也不至于像一般小说中写的那样被香味引得唾沫长流腹中雷鸣。厨房里其他厨师都在做菜,千百种味道混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味道究竟如何。
余导演那边的酒席已经到了尾声,人家不停在催点心怎么还不送来。
这让丁老板心中焦急。
关飞:“这菜急不得,要几分钟时间才行。”
“那么,我问你究竟熟没有?”
“熟是熟了,但温度……”
“熟了就好。”丁老板可管不了这么多,直接下了漏瓢,起锅,装盘,然后端起盘子就朝外跑。
“等等。”关飞抓起一大把白糖就撒在上面。
“放这么多糖?”
“提味。”
“对对的,提味。”
关飞今天是第一次做网油卷,内心中其实还是有点不塌实,也跟了上去,想看看食客的反应。
余导演的酒席在二楼雅间,因为是公务接待,又有规定,其实吃得很简单,八个人八个菜,都是家常小菜,价格便宜。但是,家常菜非常考验厨师手艺。比如你起吃川菜,你不点个回锅肉,却偏偏要上厨师给你上麻辣海鲜锅;去吃苏帮菜,不点腌笃鲜,却让人厨师来一份黄焖羚羊,象话吗?
看得出来,余导演很会吃,而且点的都是地道的家乡味道。
余导演大约七十岁,是个精精瘦瘦的老头。
看到丁老板端过来的网游卷,眼睛一亮,用常州话说:“可算做好了,这道菜我想了几十年了,哎,终于在有生之年见着,好好好。”
说罢,就夹了一块,咬了一口,细细品尝。
瞬间,他就眯缝了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好好好,馅料软糯香甜,网油已经在高温中彻底融化。动物油脂把枣泥和豆沙的香味恰倒好处地勾出来了,浓郁浑厚。不过,吃多了也腻,但是,又有葱丝和蘑菇的中和,让人心中顿时清爽。味觉层次丰富,每细品一次,都又不同的味道。”
与席众人都笑:“余老,这下你的心愿总酸是得到满足了吧!”
余导演感慨:“想不到在这里吃到儿时的东西,谢谢师傅,谢谢师傅。”说罢,他就站起来朝丁老板一鞠躬。
丁老板得了他的夸奖,心中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连连回礼,笑着说:“我只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可不是厨师,要谢你就谢关大师吧!”
他把关飞推了出来。
关飞一愣,关大师,我什么时候成大师了?
丁老板介绍说,这位关大师是业界有名的淮阳菜大师,家中三代都是做菜的,六岁上厨,十二岁就主厨师,做过二十年星级大酒店的行政主厨。前一段时间因为做得累了,退休养老。时不时来鄙店带带徒弟,今日听说余老要吃网油卷,他一想佩服你的才华,特意过来操刀……云云。
在他口中,关飞简直就是淮阳菜开派宗师,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丁老板之所以这么吹嘘,主要有两个目的。其一,为了拿到非遗的牌;其二想是借余导演为自己的饭店扬名。
果然,席间就有一个晚报的记者,开了录音笔,又拿出手机飞快地写起了稿子。
关飞刚开始的时候被丁老板夸奖得还有点不好意思,渐渐地,他就得意起来了,把背了手,把胸膛挺得老高,一副老成持重,渊停岳屹的宗师气派。
这做菜又有什么难的,不完是把原材料切好,搭配好,煎炒烹炸蒸煮炖烤烧,掌握好火候和配料比例就是。
连我都是大师,这大师也太容易了吧。
突然,余导演眉头一皱,对关飞说:“关先生,你这道点心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妥,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关飞和丁老板心中同时一惊。
难道这道网油卷什么地方不对或者不正宗?
关飞:“余老您请讲。”
余导演:“你这点心上面撒了一把白糖,有点腻啊!而且,大油大糖对身体健康不好。我记得我小时候吃的网油卷上可没有糖。”
这话一说出口,丁老板微惊,疑惑地转头看着关飞。
关飞有点蒙,可转念一想,立即明白其中的缘故,心中笃定,笑吟吟地问:“余老是什么时候出的国?”
余导演:“六十年代吧,怎么了?”
关飞又问:“那么,我再请问,这道网油卷是什么年代被发明的?”
余导演:“我还真不知道,自古就有吧。”
“那就对了。”关飞点头,侃侃言道:“我们国家也就是最近三十来年才发达起来,在以前其实老百姓都是很贫困的。就拿余老小时候来说,正好碰到自然灾害。别说白糖,菜里有点油水,就算是过年。所以,那个年代的网油卷都是没有糖的,其中的甜味全靠枣泥。”
余导演叹气:“是啊,那年代什么东西都要凭票供应。做衣服要布票、买肉要肉票、就算给地里下肥料也得要粪票,又从哪里去找白糖?”
关飞:“不但六十年代,从六十年代往前推一百年,国家和百姓都是很穷的,下一次馆子必须要吃够本。所以,馆子里的菜的油水都非常足,这才有浓油赤酱的说法。只不过,到了现代,大家注重养生,才知道大盐大油骺甜对身体不好。而且,说句实在话,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