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看这玉碟的目光总是无比温柔。
所以秦珉之不给,头人儿子大怒,什么难听话都说出来,说什么秦珉之不是东西,没爹,娘也不是什么好人,于是秦珉之就和他们打了起来。那天头人的儿子似乎特别暴躁,下手也就格外的重。
秦珉之以为他要死了的时候,秦氏来了,秦氏发疯的抱着他,痛哭流涕,说对不起他,让他生活在这个地方,让他这么辛苦。
秦珉之抱着秦氏不说话。
头人的儿子被秦氏打伤了,草原头人要求秦氏赔偿,就这样,草原头人牵走了秦氏日夜刺绣,几乎熬瞎眼才攒够钱买的几只小羊羔。
没了小羊羔,所以积蓄都被类似于强盗的草原头人拿走之后,秦氏积劳成疾,生了病也没钱治,弥留之际还在惋惜,惋惜自己没有活到秦珉之他爹来找他们的那一天。
秦珉之过于早熟,他那时心中就知道,他爹永远不会来找他们……
秦珉之很后悔,自己要是会医术就好了,可是自己什么都不会,自己好无能。
秦氏辛苦了大半辈子,终于买得起几只小羊羔,最后却连小羊羔抱也没抱就去世了,秦珉之当时就像是沉默的羔羊一样,乖巧,温顺,哄着秦氏,最后抱着死去的秦氏,一句话也没说。
秦氏死去的当晚,乖巧的秦珉之拿着一把砍刀,跑进草原头人的帐篷里,眼中充满了恨意,杀人偿命,他们该死。
可惜当时的秦珉之只是一个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小男孩,人高马大的草原头人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他,草原头人觉得秦珉之年纪小,但是却能忍到天黑才摸进来,而且有一定的小聪明,他母亲又是他们间接害死的,斩草除根,不然春风吹又生,于是草原头人便动了杀机。
秦珉之并没有被草原头人杀掉,师尊刚好游历到这个边塞小镇,救了秦珉之,帮秦珉之安葬秦氏之后便带秦珉之走了。
走了几天,秦珉之渐渐的看到了不同于大漠的风景,他看到了人来人往繁华的都市,看到父亲牵着儿子的父子俩,他拿着玉碟冷笑,狠狠的把玉碟扔到不知名的角落,压抑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师尊也没管他丢掉的玉碟,拿着好吃的东西耐心的哄着他。
他并不领情,全身竖着刺,像是小刺猬一样,生怕师尊不是好人。
不过后来,师尊哄小孩子很有一套,软磨硬泡,好吃的好玩的全部拿出来,秦珉之是个孩子始终玩不过师尊这老狐狸,不多久就被师尊的糖衣炮弹打中,被师尊拐到鬼谷去了。
于是在秦珉之心中,师尊便是他除了娘亲之外最敬重的人。
秦珉之总是大骂那位父亲,为什么要让他的娘亲这么辛苦,为什么要欺骗他的娘亲,说好了来找他们,根本没有!为什么在他们母子那么辛苦那么无助的时候不稍微帮一把,也许他来找他们,稍微帮一下母亲,他母亲就不会那么辛苦,就不会生病,就不会死了。
但秦珉之在遇到师尊之后,渐渐地开朗起来了,后来又多了君临这个师妹,骨子里的阴暗也都藏到最深处了。
偶尔,秦珉之会莫名其妙的对君临说:“师妹啊,你这辈子千万不要爱男人。”
君临漫不经心的点头,道:“好好好,我不爱男人,我爱女人行了不?”
秦珉之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君临会说:“世上的男子那么多,矮子里挑将军也能挑出几个,总有那么几个男子不错的,而且我觉得师兄你就是个好东西。”
秦珉之:“……”
秦珉之有时眼中会流露出淡淡的忧伤,道:“我这辈子最在乎两个女子,第一个就是我娘,第二个就是你,你以后要是步我娘的后尘,我一定会帮你提刀砍了那害你的男人。”
秦珉之一直都以没亲手砍了那位害他娘的人为遗憾,要是那个人出现在他面前的话,君临和师尊估计秦珉之会二话不说就提刀砍过去。
听闻这一段,王兰之叹息不已,过了片刻,却是露出一个阳光笑容,轻笑出声道:“我也有一个疑问,你不会真的爱女人了吧?”
君临呵呵二声,并不作答。
王兰之过了片刻,倒是不调笑了,他的目光闪烁不定,似有些无奈,道:“秦公子现在估计心里确实不好过。”
“是的啊。”君临这才想起秦珉之,火急火燎道:“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师兄了。”说完君临就跌跌撞撞穿过人群去找秦珉之,王兰之似乎还有话要说,连忙在后面叫道:“君……”还没把名字说全,君临的身影便消失在人群中。
能令秦珉之如此暴躁的人,恐怕也就只有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
君临找到他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桥上,拿着酒壶。
君临抢过酒壶,道:“师兄你做什么,你忘记师尊不让我们喝酒的吗?小喝一杯可以,但是师尊不许我们喝超过三杯的!”
秦珉之烦躁的抢过酒壶,打开壶盖,不耐烦道:“看清楚,这酒壶里装的是茶!师尊不让我们喝酒我记着呢。”
君临放心了,道:“师兄,你不要不开心,我给你买了很多你喜欢吃的糖人,还有桂花酥。”
秦珉之哼了一声,道:“你记错了,是你喜欢吃糖人、桂花酥、核桃酥,我一般般吧,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君临掏出一大把核桃酥,道:“都给你,我难得把自己珍藏许久的零食跟你分享,好好把握,过了这村没这店,我会独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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