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奇被判斩立决。
这刑罚其实有些重了,宋奇奸**子是不争事实,可他并未直接谋害人命,按律应流放三千里,可莫炀却判他为斩立决。
莫炀是在用宋奇一条人命,告诉天下所有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亲国戚触犯律例非但不可免刑,反是会罪加一等。
监斩当日,城中万人空巷,当宋奇被压上刑场的那一刻,他才终是悔了怕了,他原本以为攀上齐王府便可有恃无恐,却是不知王权之上还有皇权。
李氏哭喊着往刑台上冲,被两个衙役牢牢禁锢。
刽子手举起屠刀,当刀锋染血,人头落地,众人高声叫好。
只有两人是悲伤的,李氏悲痛欲绝,“嗷”的尖叫了一声,便眼睛一闭昏死了过去。
还有一人便是孙寡妇,看着宋奇人头落地,她“咯咯”的笑出了声来,可她仰天大笑几声之后,便掩面痛哭起来,她刚才笑得有多么的欢畅肆意,此时便有多么的痛不欲生。
她虚弱的瘫坐在地上,泪水从她的指缝中汩汩落下,快意之后是悲痛,悲痛之后是茫然。
齐王说的没错,人死了是回不来的。
就算她要了那恶人的命,女儿也回不来了!
女儿不在了,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突然有一双绣着牡丹花的锦缎绣鞋停在自己眼前。
她呆呆的抬起头,看到的是一个容颜明媚,一身贵气的少女。
少女穿着的是一条她看不出质地的长裙,月色的长裙上绣着几枝枝干嶙峋的红梅。
那长裙的质地就像流光似的,折射着熠熠阳光,那红梅宛若真物,似乎都能闻到花香。
若是她的女儿能穿上这样的一条裙子,也一定美的像花一样。
若是女儿也能投生在这样富贵的人家,也不会早早就去了。
说到底,还是她对不起女儿啊!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少女径自开口问道,一双眸子如缀寒星。
“打算?”她低低的笑了起来,模样有些疯癫,“我当然要去照顾女儿啊,她怕黑,怕冷,我这个做娘的要去找她啊……”
“你找不到她的。”
少女冰冷的声音让本就有些癫狂的孙寡妇有些气恼起来,她抬头瞪着少女,狠狠道:“你胡说!我怎么会找不到自己的女儿?她乖得很,她一定在等我!”
“她自裁而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却亲手损毁,她是要下地狱的。”
“不可能!”孙寡妇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她那虚弱无力的双腿竟平生出几分力气,她伸手去抓少女的肩,却被少女身边的丫鬟拦住了。
“你知道什么?我的女儿最是懂事孝顺,她五岁就帮我洗衣做饭,收拾院子。
冬天里她为了省点木材,便用带着冰碴的井水洗衣裳,一双小手都冻的红肿起来,却从没抱怨过一句。
我家里穷,没有闲钱给她买零嘴,我只给她买过一串糖葫芦,她却非要和我一人一颗,我要是不吃,她便说什么都不肯吃。
这么乖巧这么懂事的孩子,你凭什么说她会下地狱?我的女儿比你们娇生惯养、冷心冷肺的人强多了!要下地狱,也是你们!”
阿珠听不下去了,正要辩驳,顾清妩却微抬起手,制止了她。玉环里的女鬼老婆
莫炀略一勾唇,“应该我谢你,推了我一步才是。”
两人都没默契的没有再说话,只彼此笑笑,他们似乎更了解彼此了,却反是更加疏离了。
看着顾清妩走进雨幕中,珠帘般的雨滴将她的身影越掩越淡,他一人站在雨中,轻声呢喃道:“其实,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是你。”
……
宋奇被判斩立决,常安宁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她不知道这是莫炀亲自判决的,她只知道,贵族间犯错都会彼此维护,可为何她身为齐王妃竟连自己的亲人都救不了?
可还没等她去找莫殇,莫殇反是先来找了她。
“王爷,您答应过我会救表哥的啊,为什么他还是会判斩立决?我娘只有姨母一个姐姐,若是她知道表哥如此,该有多么伤心啊!
王爷,您再去给衙门说说好吗?您可是齐王呀,他们怎么敢违逆您的命令?”
“那是陛下的旨意。”
常安宁愣住了,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对这种小事上心?
莫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如往常一般,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柔弱无助,惹人怜惜。
“安宁……”他在她耳边低低开口,“那日宫宴,你究竟是如何中的“春风渡”?”
常安宁瞳孔一缩,手下意识的颤了一下,随即连忙收敛了神色,蹙眉感伤道:“王爷不是知道的吗,我是被常安乐算计了啊……”
“京兆尹在宋奇家里发现了一小包春风渡,他已交代自己是为何所买……”
莫殇未等说完,常安宁已经哭泣着跪了下去,她抱着莫殇的腿,哀声哭诉道:“王爷,是安宁错了,安宁是一时糊涂啊!
安宁仰慕王爷多时,只盼着能永远陪伴在王爷左右。
可王爷有断时日许久未来探望安宁,我心中恐慌担忧,只以为是王爷厌烦了我,这才出此下策,可我这一切都是因为爱慕您啊……”
“既是如此,你为何又要冤枉常安乐?”
常安宁早已哭成了泪人,啜泣着道:“因为我害怕,我怕王爷会嫌弃我,会厌恶我。”
“所以你便将事情栽赃到常安乐身上?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