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女子声音尖锐,身旁的婢女正奉茶挡住了她的模样,杯子砸地,惊得跪地的人都唯唯诺诺低下了头。
“夫人莫气坏了身子。”婢女低着头又重新奉上一杯茶,后退半步,正是沈湘云在发着脾气捂着心口急喘:“得了这些银两,竟找来了这些个蠢货。”
“夫人……”婢女凑上前朝女子耳语,沈湘云手托香腮,眉毛轻挑:“死状惊人?”
“听回来的人说,那身子都被咬去了大半,虽托了人说是遭受狼群所致,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那是人的牙印。”
“好啊,他果真......”沈湘云拍桌起身,脸上浮现笑意,门一开,沈湘云的笑意就凝固在了脸上。
“夫君怎生来了?”沈湘云示意婢女领着跪地的下人离开,却不想宋廉直接让家仆围住了屋外,沈湘云脸色一僵,自知已然是瞒不下去,便直接跪地:“妾时日不多,如今自然是想替夫君解决些不打紧的麻烦,夫君哪怕责怪,妾也不后悔差遣了刺客去追杀赵清风。”
“那赵清风分明就不是普通人,以前忠于夫君,那这不普通便是有益,可如今这赵清风心生反意,留着只怕是有大祸啊。”
沈湘云一拜,脸上尽是决然之色。
“我不曾怪你。”宋廉扶着她起身,那眸里笑意似乎都要将沈湘云的魂魄给吸了进去,沈湘云一痴,忽然就想起那年的池边少年郎。
也是这般笑着,笑得她不过见了一面就开始日夜难眠。
父亲劝她远离宋廉,可她偏生不信,他信誓旦旦的与她海誓山盟过,又怎会像父亲所说的那般,只是要借助家中在朝廷的权势平步青云。
可父亲终归是疼她的,眼见她以死相逼,自然是狠不下心来让她与宋廉恩断义绝,父亲恩准了婚事,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她欢欢喜喜的嫁入了宋府,红烛一夜,便从沈家的姑娘成了宋府的主母。
“夫君可会一生待我好?”
“你是我的妻。”
她日日这般问着宋廉,宋廉也这般不厌其烦的回答。
宋廉待她委实很好,但这样好却有些不明所以的疏远,她原本以为宋廉的性子便是如此,可直到那日她去了偏院,才知道宋廉也会这般毫无城府发自肺腑的一展笑颜。
听下人说,让宋廉这般笑的女子,叫做落娘。
左看右看俱可人,欲选娇娘倩谁柬。
尽管宋廉对外称这是府里养着的义女,可只有她沈湘云明白,宋廉养着的人太多,而真正上有名有份的,独独只有赵清风与落娘两人。
可赵清风只是宋廉手里捏住的一枚棋子,但是这落娘,他却从未提及半个字。
于是她费尽了心力甚至不惜动用的娘家的势力才探出这个落娘的真实来历,原来不过是烟花巷里出来的女儿,许玉不得外说的私生女,得到这样的消息,暂时是安抚了她的心。
只要这个女子也是宋廉为了青云直上的棋子,她沈湘云,便什么都不会在乎,甚至愿意为了助他一臂之力,有一日去承担这样薄情负义的名声。
然而不过七日,派去查过落娘身世的暗卫便一一死了个干净。
她忽然觉着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便是一把温柔刀,终有一日是会害了宋廉,所以她用娘家的势力逼着宋廉不得不送走落娘,她有私心,断然留不得宋廉,于是又派了人半路暗杀,谁知竟误伤了赵清风,然而赵清风不过一夜竟从山崖下又回了来,浑身上下并没有半分伤痕,只是私下用此事警告了她一回,因此才得了落娘五年的安生。
若是落娘能一生都留在寺庙自然是好的,可是宋廉却动起了心思,这五年宋廉明里暗里都开始针对起沈家来,她虽知父亲的确是做了些不大好听的营生,可宋廉此番作为,却是坐实了当年父亲同她说的话。
“夫君,当真会一生都待我好?”
这一回,宋廉没有回她。
她知道宋廉是在怨她当年狠下毒手,可是也是他自己逼着她一步一步走成如今这个自己都厌恶的模样。
谁不知当年的沈府小姐才貌双绝,性子温良,可不过几年光阴,她就变成了善妒狠恶的宋夫人。
她必须除了落娘。
一盘糕点,借用宋廉的名义送了去,那女子死心吃下,以防万一甚至还让人烧了寺庙将尸体拖了出去扔入荒山,原以为她这次是再无活命的可能,却不成想又跟着赵清风回府。
能这般死里逃生的,除了妖怪,还有什么人呢?
沈湘云轻轻叹了一声,她谋划半生全是为了宋廉,可事到如今,他宁可留着那具尸身,宁可留着那个妖物,也不愿多与自己厮守片刻,甚至还想着,拿走她这一条薄命。
“你身子薄弱。”宋廉握住沈湘云的手,笑意越发深了:“自然容易听信旁言,将这婢女拖出去,杖毙吧。”
语气淡淡,倒像是两人只是在唠嗑一些家常便饭。
“阿兀是妾的陪嫁丫鬟,夫君......”
“夫人一向,都是蕙质兰心,如今怎么就如此蛮横?”
宋廉又握紧了些,疼得沈湘云面上苦色,婢女忽然大笑了几声,眸里一团黑气一消而散就只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是......”沈湘云站立不稳,眼睁睁的看着地上的女子一点一点的肉身腐烂,最后只剩下一具白骨。
“大人。”谢温缓缓从门侧走了进来,手里还有一张符纸,宋廉回头看了他一眼:“刚刚这是什么?”
“这是专喜食人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