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真踏入绝阵时,便觉一股无比蛮横的戾气自四面八方朝她侵来,仿佛要将她当场挤压成一团血肉。
即使是杜兰真,也不由为这过分浓郁和强势的戾气而惊诧。
杜兰真一反手,从琉光玉中取出太虚乾元刀来。
之前杀兰宝华时,她用的还是胭脂色,无他——杀鸡焉用牛刀?哪怕是和兰宝华同境界的戡梧界修士,一把胭脂色也足够杜兰真杀人了,更何况沧溟界的修士?
此时太虚乾元刀一出,刀上戾气咄咄,杜兰真轻振刀柄,那几乎侵人肌骨的凌厉戾气便从太虚乾元刀上一阵阵地传开,将阵内朝她侵来的戾气全数排开。
与此同时,盘坐于阵内,镇守七重封灵死阵的白须修士猛然起身,“有人在闯阵?”
这绝阵给杜兰真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也让她稍稍收起轻视之心,一边轻轻敲着刀柄,让太虚乾元刀的戾气不断传开,一边在最外层的阵法内来回打量。
“看这情况,倒不像是什么强者。”白须修士反正有人擅闯,本来惊得几乎跳起,然而在一番探查后,却慢慢放下心来,“半天没动静,大概是死在第一重了吧。”
他口里虽然这么说着,神色却仍然十分郑重,时不时查看阵法情况。
然而,一盏茶的时间匆匆而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一重阵法并不特别难,如果是擅长阵法的阵师,又或是实力极强的武者,怎么也用不了这么久。”白须修士彻底放下心来,“就算这人没死,要花一盏茶才能闯过第一重阵法,可见实力也不行——绝对没法在后续阵法里生还!”
他重新坐下,大松一口气——阵法要是在他手里被人闯入,那他也是要受责罚的。
白须修士重新垂眸静坐。
一炷香后,阵法内还是毫无动静。
“呼——虚惊一场。”白须修士笑了起来,既为了这个事实,也为了自己刚才的大惊小怪——怎么可能会有人在三家合力颁布的禁令下擅闯禁地啊!
然而,就在白须修士自嘲的下一刻,数百里外,第一重阵法,动了。
第一重阵法,按照二十八星宿设阵,共有二十八个阵点,每个阵点上都有一件玄品秘宝镇压。
这一刻,白须修士感受到,东方角宿位上的那件秘宝,被取走了!
“这怎么可能?”白须修士震惊到了极致,猛然起身,望向东方,“秘宝怎么可能被人取走?阵法,阵法为什么还没有崩塌?”
第一重阵法是完全基于这二十八件玄品秘宝而建的,这二十八个位置上相互支撑,又相互制衡,根本不可能有人取走秘宝——最多只能强力破阵!
而更不符合常理的是,这不可能的事本应导致另外一个结局——一件秘宝消失,整个阵法崩溃。可这个不可能不仅没有按照常理发生,反而又导致了另一个不可能!
阵法,还在运行!
这时,西方奎宿位上的秘宝,也消失了!
还没等白须修士为此做出反应,南方井宿位上的秘宝也消失了!
北方斗宿!
东方亢宿!
西方娄宿!
……
几乎是一个呼吸间,总距离达上千里的二十八宿位上,二十八件玄品秘宝全数消失!
第一重阵法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而闯阵者还在势如破竹!
刘藻等在七重绝阵外,暗暗忖度着那个神秘强者的来历。看她入阵时无比笃定的姿态,没有底蕴是不可能如此自信的!这就意味着,这人很可能还是一名阵师!
既是远超武帝的强者,又是强大的阵师……刘藻很庆幸自己虽然有小心思,却没有真正与她为敌。
不过——这人到底能不能从七重绝阵里出来,还不一定呢。
刘藻一边来回踱步,一边不时张望阵内——虽然她什么也看不到。
说起来,如果这人一直没有出来,那到底是死在里面了呢,还是困在里面了?
她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果误以为此人已死,那这人万一哪一天从阵中闯出,岂不是他们刘家大难临头之时?
然而,刘藻总不能一直等在这里。这里不是刘家的地盘,且与禁地太近太近,万一被人看见,上报给那三家,刘家同样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而她和杜兰真来浮丘山的路上,也未必没有其他强者感受她的气息!三大世族发现有人闯阵后,一排查,很可能会查到她的头上,到时,刘藻就完全说不清了。
本来,刘藻带着这人来浮丘山,确实打了“她一进去我就告密”的念头——刘藻也是武帝强者、二等世族家主,平时威风凛凛,哪会在被人威胁后轻易低头?这人再强,怕也惹不起三大世族、三武圣吧!
然而,杜兰真在她面前一刀斩杀兰宝华,轻松得仿佛在杀鸡,这极大地震撼了刘藻。
刘藻意识到,这位神秘强者,也许并不比武圣弱!
而杜兰真临走时的敲打,也让刘藻知道自己的心思完全被看穿了——她要是去告密,杜兰真也是真的会杀人的!
这一刻,退路被杜兰真切断,刘藻是彻彻底底绑死在了杜兰真的船上。
刘藻是真心希望,这位神秘强者能够顺利归来。
她想到这里,抬起头来,又往阵法里望了一眼。
这一望,刘藻彻底愣住了。
阵法呢?
眼前空荡荡,满是浮丘山的生机盎然,哪还有阵法的痕迹?
而守阵的白须修士眼里,这一切就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