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一夜之间,她从云端跌入地狱,他自人山人海中而来,与她相识,原来只是为给她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他来时笑得温润,憨憨的就像是个傻子一样,她蒙蔽了心智。
当他选择离开时,让她以极其不耻,狼狈的姿态,陨落在西凉河中。
这也是她在林家,一见到王砚之急于逃避的原因。
真的没脸见……
那个跪在雪地里求学的少年;那个在学院被人肆意欺辱连手都没有还的少年;那个露着憨憨笑容的少年;那个在过年时给她送饺子的少年……
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变成杀害自己的妻子,陷害兄长,残害嫂子的穷凶极恶之人?!!
……
兴元十八年,王初韵与刘枫恋情曝光前夕。
王砚之静坐在房间里,挽袖提笔,写着《辞离书》。
‘砰砰砰!’
外间有人敲门,王砚之道:“进!”
刘枫推门而入的时刻,最后一笔也收了尾,王砚之放下纸笔来,让刘枫坐在其对面,而后将自己刚写好的《辞离书》推到刘枫的面前。
“这是?”刘枫拿起,面上尽显惊讶,《辞离书》一般都是学子未满三年离开书院时才会写的,如今忽然给他这个?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王砚之平静的看着他,道:“回去吧,书院如今容不下你。”
“先生……”刘枫喉结直颤:“为什么?”
王砚之道:“宋公子的失声,还有那只白狐,应该是你所为吧?”
话虽是问句,但是却带有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言简意赅,却字字让刘枫惊心,让宋远扬失声的那杯茶,是他放下的;杀死白狐的那把刀,是他一刀刀捅在它身上的。
外头明明风雪依旧,寒冷刺骨,可刘枫的额头却汗珠淋淋。
“先生,你听我解释……”事情败露,刘枫跪在王砚之的脚下,乞求着他的原谅,他说的动容,然王砚之眼下未必肯信他所说。
他抬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来书院之后,所遭受的那些事情,都是经过我的受益,一直以来,你面对他们的刻意的刁难与嘲讽,能够坦然面之,我一直以为你体内的戾气已经没了,也一直以为你已然君子怀德,可是,终究是我错了。”我的城市就是这么可爱
秦挽走上前去,问:“公子,你可知这西凉河里的花灯,是为谁而放?又是为何而放?”
宋远扬站起身来,道:“知道,这飘在西凉河上的花灯,都是为人心中有愧,可我不是,我是为故人而放。为她……祈愿。”
秦挽:“祈愿?”
宋远扬偏头,看着他放入河中的花灯,道:“我愿她,来生能明白先生的苦心,也愿她来生……不!生生世世,再也不要遇见刘枫。”
他这句话说得极其小声,喃喃的语气,似在对她说,又似在对自己说。
体内有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意涌上来,她仰着头看着头顶的一片蓝天,将即将要流下的眼泪生生的憋了回去。
一阵风吹来,吹散秦挽心中不断涌出的酸涩,她怔然的站在那里,看着宋远扬离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我愿她,来生能明白先生的苦心,也愿她来生……不!生生世世,再也不要遇见刘枫……
一直以来,因为宋远扬对刘枫的所作所为,王初韵不喜欢他,甚至是极其厌恶他,书院的那段日子,每每他笑脸相迎,她却连一个平稳的眼神,一个字都懒得给他。
她一直以为,自己与宋远扬是对立面。
可是不曾想,最后对她说出这句话的人,会是他……
“远扬。”一阵清风袭来,夹杂着风声,一个及其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
秦挽偏头看去,那不远处的路边上,王初云一袭粉衣站在那里,笑着朝他招手。
宋远扬亦朝她挥着手,迎了上去。
“你怎么会忽然想着来燕京?”
“先生说,你在这里,我便来了。”
“如今我腿废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怎么会?我嗓子也废了,你不也从未嫌弃过我?”
……
秦挽就站在那里,耳边回荡着他们两个的声音,贪恋的看着那一袭粉色的身影,一下都舍不得离开……
初春的风仍旧带着些凉意,天空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片乌云,遮挡住了旭阳,风声渐浓,想来是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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